和尚在外一声一声敲打着木鱼,嘴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梵音混合着烟云一般散开的檀香,迅速的模糊了萧如是的视线。
她嘴唇微微颤抖,偏头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天色,飞快的拭去眼角的泪滴,道一句:“我别无选择。”
他若一辈子是这么个小小的模样,也是好的。大不了她养着他,养他直到自己老去,死去。可她真的能如此自私?
她死后,小和尚又该如何?倒不如一开始便放他走,这样痛苦的只有她一人,他依旧当他那个一心向佛的小和尚。
方丈笑意愈深,道:“女施主大善。”
萧如是道:“我走时,方丈不必告诉他,待我走后,方丈只需跟他说,一日不成佛,一日我不会见他便可。”
她起身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面色苍白道:“望他珍重。”
方丈笑着看她离开内室,跨出门外,没有经过大堂,避开了那个懵懂的小和尚,行至菩提树下,脚步骤停。
她的肩膀轻轻的耸动,死死捂住双唇,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她大抵是无望的,才会每走一步,都哭的好像天都要塌了下来。
从此,她和她的小和尚,就要生不能同见,死不可同眠。
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待他成佛,他们便是仙人之隔,凡人如何能爱上仙?
清风拂过,菩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树下映出一道一道七彩佛光,大堂内小和尚敲着木鱼念着经,他的动作忽的停了下来,心里空落落的。
小和尚抬头望着拈花一笑的佛祖,心道佛祖啊佛祖,方才小僧许了三个愿望,可一定要灵验啊,小僧来年愿一路从山底磕长头到山顶,前来还愿。
他双手合十拜了一拜,愿我的如如不再伤心。
他双手合十拜了两拜,愿我的如如不再难过。
他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匍匐在地,虔诚如厮。
愿我的如如……欢喜如初。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菩提树,那一瞬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小和尚眨眨眼,转头望向内室,抿唇笑了。
内室的老方丈双目不可视,目光却好似直直的望进人的心底,他微笑着叹:
“阿弥陀佛。”
——
不久后,萧如是回了蓬莱。
二人去一人回,她的身后再没有那个总是红着眼眶到哪儿都跟着的俊秀小和尚。她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身形消瘦,双目无神,萧白看着心疼又气,逼着养了大半年,才养了回来,只是依旧没有以前Jing力旺盛的样子。
这大半年,她没有提起小和尚一个字。蓬莱众人也默契的配合她的举动,没有问起小和尚之事。偶尔有不明缘故的山Jing抱怨着小和尚怎么不见了,她只笑不言。
气氛总是忽然的沉默。
萧白担心她出什么事,便时刻注意她的状态,没想到这之后又过了一年,她竟慢慢的变好了起来。脸上开始有了些rou,笑容总是挂在脸上,扛着个巨斧红的像团燃烧的火焰。
没了萧如是,一直停留在五岁的小和尚,终于一年接着一年的长大。
第三年,小和尚八岁,萧如是带着山Jing们在山林中晃荡,像是巡山的大王。夜里山寺中的小和尚趴在案台上抄佛经,抄着抄着睡着了,似是做了一个不安稳的梦,嘴里嘟囔着:“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去……我已经长的很高了……”
第七年,小和尚十二岁。萧如是闭关出来,她的境界再次稳固,距离分神仅有一步之遥。小和尚盘腿坐在菩提树下,偷偷的在树下的巨石上刻下一道痕迹。
一千九百三十六天,小和尚晃然,原来他们已经分开这么久的时间了。
第十一年,小和尚十六岁,出落的越发Jing致,细皮嫩rou的,双眸皆是佛性。萧如是忍不住去看他,她想,看一眼就好,一眼就好。
她躲在菩提树下,他坐下菩提树下。
她紧紧抓住树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有些丑,树叶牢牢实实的掩住她的身形,她一紧张撸了一把树叶,恰巧风吹过哗啦哗啦,树叶被风吹落在地,有一片落在他的头顶。
小和尚将树叶取下来,疑惑的看了许久,又抬头看了看枝繁叶茂的菩提树。
萧如是吓的心脏骤停。
她想见他,又害怕见到他。
她怕二人一见面,小和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望着她,笑着道:“姑娘,小僧可是在哪儿见过你?”
小和尚拈着绿叶,笑了一句:“这还未到秋天,怎的都掉叶子了?”
忽的叶间飞出了一只黑色的喜鹊,停在他的手边,小和尚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
树下的小和尚笑如佛禅,树上少女泣不成声。
第十三年,小和尚十八岁。萧如是提前步入了修身养性的生活,有人常常看见她带着小龙猫和胖球在海边,专逮那些浅水里的大鱼,一逮一个准,然后一人一龙猫一鸡围成一圈烤着鱼喝着果酒,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