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是直肠子的人,想了一想就把话跟杜仲平等人说了。
杜家二人听了里正的话,倒是有些感动,虽然大部分原因是里正觉得不能因为旁的事耽误了收地,可是也很有一部分原因是怕万一没成,又兴师动众的,杜家人会被人埋怨怪罪。里正话里维护的意思还是挺明显的。
杜仲平被说得犹豫了,要说钱的话,其实他还有些压箱底的金银宝石,只要不出意外,就燕北的日常用度来看,足够用到谨儿娶媳妇甚至养老。而且,现在自家有近百亩的地,因自己的秀才身份又是不用交税的,除了能供给自家每年的吃喝嚼用,存些钱粮,照目前的势头发展下去,甚至还能靠着种地小有积蓄。再加上每年教学生的束脩也会有些,说起来,他实在是个不缺钱的。
他这么热心这事无非是为了拉近与村民的关系,当然顺便有点儿收入谁也不会嫌钱多。但是要是里正顾虑这么多,自己还一意孤行,会不会让里正觉得自己想掐尖儿揽权啊,要是他心里有了芥蒂就不好了。
杜安一看杜仲平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赶在杜仲平开口说话之前,借着给他添水,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目露恳求。杜仲平瞪了他一眼,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端起杯子来喝水。
杜安心下松了口气,这就是随便自己折腾的意思了。
杜安又给里正拿了块儿西瓜,让了一回才道:“里正到底是经过见过的,想的就是比我们周到,要是真耽误了村里的秋收大事,就真的成了我们的罪过了,怎么对得起大家伙儿!”
好话人人爱听,里正笑道:“你们也是好心,人人都知道的。放心,大家伙儿都念着你们的情呢。”
杜安就道:“还是得有里正你这样老成的人指点指点才好。虽然咱们都是一心为了村里着想的,但就怕好心办了坏事,大家又碍着面子不好说,咱们自己又没知觉,那不得越走越歪啊!”
赵八方胜对这事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只在一边喝茶吃水果看戏而已,偶尔应和几句已经是给面子了。唯有杜仲平,见杜安把里正的马屁拍得啪啪响,不由得暗自翻了个白眼。哼,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杜安那点儿小心眼自己看得明明白白,不和他一般见识而已。咱当户主总得有点儿户主的气度不是,偶尔也要顾虑下“童养媳”的心情。杜仲平眯眯眼,八哥这个称呼真是贴切啊!
里正含笑点头,有本事又不倨傲,谦诚老实,真是一户好人家。
杜安接着道:“依我说,这事比起咱庄户人家的秋收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咱们也犯不着为了这事儿兴师动众的劳动大家伙儿。只是,我有一点儿小想头:村里孩子有些个可是跟着平哥儿学了不少日子了,字也学了几百个,也学了些,倒不如趁着这次的事,让他们也历练历练,若是以后能到城里谋个差事,岂不是好?”
里正心动了,这半大孩子虽然能帮着干活,到底不算壮劳力,有没有的,也差的不多。特别是今年年景好,村里不少人家都雇了外村的帮工,这些孩子也就是帮着家里喂个猪什么的,也就是大人伸伸手的事。但是要真是能折腾点儿名堂出来,以后可就出息了。只是,这只学了半年的,能成吗?没赚到钱是小事,要是被外村人知道了,被人笑话了可就不好了。
杜安看出里正在犹豫,忙着又加了把火:“听说来过咱们村的那个王全大哥跟着个掌柜的学了一段时间,如今正想法子要谋官牙人的差事?那可真是肥差,以后不定多少商家指着王大哥吃饭呢!"
听了杜安这话,里正想起王全来,不由心下大定,那王全学了几天就敢谋那差事,自家孩子可是正经跟着杜秀才学了半年呢。虽说小了点儿,但也没什么,到时分几个大人出来去撑撑场子还是能分出来的。最大不过损失点儿菜蔬,再加上搭上点儿功夫罢了。他们的功夫也不顶什么,还不是有空没空的疯跑疯玩儿。
当下就道:“怪道我家那俩个不省心的成天把他们安叔挂在嘴边念叨呢,果然你是真心实意的疼他们,什么事都不忘了为着他们着想,比咱做父母的都上心。这几个臭小子,要是以后忘了他们先生与安叔的好处,咱做父母的也饶不了他们!”
杜安大喜,里正这话就是同意的意思了,道:“这算什么呢,不说里正你帮了咱们多少,为着村里Cao了多少的心,就是两个孩子也是一个比一个懂事,谨儿这些天都和他们形影不离的,几个孩子好着呢,都是自家的子侄,不想着他们想着谁啊!”
连杜仲平也道:“里正不必自谦,我见过的孩子里,大柱是最妥当的了,有什么事交给他再让人放心不过的,就连二柱,虽说年纪还小,可是也能看出来机灵能干的很,跟我家谨儿又好,要是因为孩子们的事儿跟我们客气,倒是里正你外道了。”
赵八方胜两个见杜家两个小的把个里正哄得一边嘴里说着“哪里哪里”的自谦着,一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由暗笑杜家小子狡猾。这头也帮着杜安他们说好话,陪着里正心情大好的把杜家学里的孩子们挨着个儿的点评了一遍。
送走了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