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杜安打好交道,旁的人见了就见了,就是没见也没什么损失。等快中午时,学堂才散了。几人正说得起兴,见到孩子雀跃着往外走,都忍不住笑起来。等小孩儿散的差不多了,才从前头的屋子里出来三个人,直往这边来了。
60、第五十九章
杜仲平原本只是借着这事占杜安点儿便宜,没想到现在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但凡有什么事都扯出来说一说,对于杜安这种自动送上门的把柄,倒让杜仲平下不去手了。其实杜仲平和杜安说说这事,也就是像两口子间“你看我对你多好多好,为了你我别的什么也不要”那样撒个娇似的,也是种情趣了,没成想杜安把他当了真,成了负担就不好了。杜仲平少不得耐下心来把自己的打算都跟杜安说了。
话说杜仲平其实真没像外人想得那样清高,人生在世,又是个男人,要说一点儿不爱钱不爱权的,真的很少。只是有的人心里有更重要的东西,这些也就能放下了。杜仲平中举后是有人说可以补个缺什么的,但是从举人上补缺,其实都是芝麻大的小官,摊上有实权的也有些油水,但是想要往上更进一步,却是很难。杜仲平自己是读书人,很知道那些两榜进士出身的人对于举人当官的看法,绝大多数是看不起的。而且杜仲平出身上有个硬伤,他虽然过继给杜家三房,但是说出去仍然是商贾人家的出身。平时的时候,可能没人去计较这些,可要是真的碍了谁的路,少不得就得有人把这事拿出来说嘴。
燕北离南方是远,一般人家可能一辈子也翻不出来这事,可是换了当官的,真是挺容易的。到时候杜仲平身世让人拿出来说嘴,虽当着官,费心劳力的,还有可能被人看不起,前途也是有限的,何必呢?在家里舒舒服服的教教学生,众人见他只有尊重的,还可以拿出更多的心力来教谨儿。等到谨儿再出去科考,杜家如今已经是正经的乡绅人家了,土地也有几百亩,说是耕读传家也未尝不可,这样多好,谨儿的身份就无人可以指摘了,说出去也是体面的。
杜仲平把话细细的与杜安讲明了,杜安才长出了一口气,不禁抱怨一回读书人讲究多,在他心里,杜仲平自是无一处不好的,要是真让人因为出身的缘故说了嘴,不够生气的呢。再说,若杜仲平真是从杜家得了好处,被人说了也就算了,明明都被逼得远走了,还得吃他们的挂落,想想就要吐血了。倒还真不如在乡间自在些,现在家里日子也很过得,何必外头去受气。
杜安心里把前后想了一遍,定了心神,才有功夫去想杜仲平原来可不是跟他这么说的,不免很是和他算了一回帐。杜仲平虽然现在脸皮见厚,到底于此事上有些心虚,也就半推半就了。还是杜安留得一丝清明,想着要给他在学生面前留点儿面子,才没狠折腾。
夜半,杜仲平已沉沉睡去,杜安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又伸手去掖了掖他那边的被角,方才合了眼。不管平哥儿怎么说,这里头到底有自己的原因在,不过,要自己放开手,如今已是不能。这辈子自己总不会负了他就是。
且说蒋家父子两个回去,稍稍巡视了一下,又与几个掌柜的说了几句话,方才让店家上了壶茶,二人坐下细细说话。
蒋瑜就将那杜尚谨带着他到处转一回之所见所闻说了一回:“杜家小哥实在是个好的,虽是读了书的人,却没有半点迂腐气,但凡我说什么,他都领会得,全不似那些腐儒,明明不懂还在那里子曰诗云的。”
杜尚谨本就心思灵透,家里几个大人也没有愚笨的,自然越发的灵巧。加之后来杜安买卖做大,遇事也多,杜安又是个什么事都不瞒着家里的,是以杜尚谨小小年纪其实经的见的却不少。蒋瑜原本有些轻视之心,本来他比杜尚谨就大了些,再加上杜尚谨乡下长大的孩子,就算会读两本书,眼界想必也少了些。哪里想到一说起来,那杜尚谨往往能直切要点,真是半点也不含糊,蒋瑜方真心与他相交起来。后来杜尚谨又请他去自己内院的书房里坐着说话,蒋瑜眼睛略略一转,就知道他那书房里陈设虽少,却很有几样不俗的,这才信了父亲的话,杜家只是不张扬罢了。
蒋茂林听得儿子说了杜尚谨种种,不禁点点头,又问:“你看他行事为人如何?”
蒋瑜略一想,道:“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是依儿子看,那杜尚谨真是个重情重义的。”蒋茂林见他说的郑重,不免问了一回。
原来一进内院,就有一个极大极壮的黑狗在院里,唬了蒋瑜一大跳。偏那狗不像一般人家栓得严严实实的,竟是散放着的。见有人来那狗也只是懒懒的抬头看一眼,又趴了回去。饶是如此,蒋瑜也有些心惊胆跳的,想来那杜尚谨也是知道自家的狗吓人,忙把人带进房。
杜尚谨先是道了回歉,他实在是忘了一般人见了旺旺总是有些怕的。蒋瑜年轻人,倒是不在意这个,站在屋里往外看,院子里收拾的很清静,西边一个葡萄架,只才长叶而已,阶下有些绿意——听杜尚谨介绍那是些药草。其他再无其他杂物。偏靠着东边的墙角,有木头垒的小屋,看那大小,不像人住或是放东西,倒是那条大狗进出正合适。蒋瑜就有些好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