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东京圣玛丽教堂的广场上抬头望着无垠天幕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公寓的乌鸦此时也抬头看见了玻璃门外,如雨落下的漫无边际的蒲公英。
他盘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在安静中洋溢着不羁的雪花缓缓落下,那白色的纯洁中透着诱惑,像是他小时候带着网兜去捕捉的白色蝴蝶。
“下雪了!”乌鸦无意识的喃喃道。
接着他站了起来,伸手拉开客厅通往阳台的那两扇玻璃门,顿时冷风夹着冰凉的雪花席卷而入,吹的他头发凌乱,房间内的暖意一扫而空,像是空气在迅速的被抽离这个不大的房间。
榻榻米上的一套白色的色纹付被风吹的衣角飘飞,一旁还放在一个黑色狭长的木质盒子,盒子是打开的,在黄色锦缎上面放着一把体态修长的霓虹刀。
刀没有装在太刀拵里,雪亮的刀声在白炽灯下反照着银光,刃长大约80cm,为太刀的标准长度,刀身接近手边的部位呈大幅度弯曲,根部附近的刀身幅度宽阔,接近前段急剧变窄,营造出了一种奇异的美感,银色的锐利仿佛封印了一轮新月在里面一般。
毫无疑问,这正是那把在苏虞兮手中霓虹国宝——三日月宗近。
乌鸦打开门后走回了放着三日月宗近的木盒子旁边,拿起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牛津布,将它包在三日月宗近靠近刀尖的刀身之上。
接着乌鸦握着牛津布包裹的三日月宗近,模拟着做了一个腹部从左至右,横切一刀,再从下至上,直切一刀,成为十字形,达到心脏为度的动作。
这是标准的主动切腹动作。
而白色色纹付也算是标准的切腹着装。
做完这个动作,乌鸦舒了一口气,冷风不仅没有让他心中的火熄灭,反而让它燃烧的更加的雄壮。
他将三日月宗近放回黑色木盒中,神情严肃的把盖子盖好,接着将牛津布压在盒子的下面,重新走到阳台上面,他看着这个在雪幕中灯火通明的世界,远处的大屏幕在播放偶像团体的歌舞,此刻他心中充满忧虑。
乌鸦并不是害怕赴死,让他忧心忡忡的是在这没落的时代,受着万民崇拜的人物,只有商人和戏子而已。
对于乌鸦这样的人来说,正如孟子所言:“君子有终生之忧”,这种人不仅肩头的担子从不曾有放下来的时节,而时常要把额外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比如当下,他就将自己拔高到了这个国度的守护者。
乌鸦看着这一片白茫茫,心道:“不管是曾经拼死守护这个国家的人,还是如今竭力守护这个国家的人。
死去的,必将得到安息,未曾死去的,也随时准备效死。
这个国度正因为我们这样的仁人志士的守护而存在,不论是谁,如果他想要把这个国家给毁了,连我们的灵魂栖身之所都毁掉的话,后人在哪里缅怀我们?
所以,我只能先毁灭掉叛国者,就算他是神。”
……
同样站在阳台上赏雪的,还有伊集院静美,她的脸上还略有些红肿,是她自己要求任飞一定要真打的,虽然她的任务圆满结束,但远未到她轻松的时刻,她依旧觉得自己生活在惶恐之中,未来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安全感,只有确定皇太子死了,她才能卸下心头的重担。
倘若问她对今天一切可曾感到后悔过,也许她会有一瞬间的彷徨,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一个生活在世外桃源中的女子,她的人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午后一盏清茶,一卷闲书。夜间一弯明月,一帘幽梦。
她应该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看着这个世俗而繁琐的世界高高在上,以旁观者的身份写一点抒情的文字,来揭露人生的荒诞。
然而在当下,她却置身于荒诞的中心。
她将樱子紧紧的抱在怀里,低下头看着樱子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充满光辉的温柔。
如果有人能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动人心弦,不是因为美,而是因为伟大。
突如其来的大雪,让伊集院静美暂时抛下了沉重的心事,心情愉悦了一些,三面的风席卷而来,让她白色的裙角在夜空下翻飞,她抱着樱子站在天空之城31楼的阳台上面,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并颠了樱子两下道:“樱子,快看,下雪啦!”
樱子则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天空中飘洒的细雪,想要伸手去抓,口中还念念有词的道:“ゆき、ゆき……さくら、さくら……”
伊集院静美笑了笑道:“妈妈给你唱一首爸爸写的歌好不好?”
樱子转头搂住伊集院静美的脖子点了点头。
接着伊集院静美就看着那不能到达的地方轻轻的唱起了。
“不断延伸的影子在红砖道上并列
在深夜与你并肩走着
……
都会有可以克服的心情
我祈祷着这样的日子一定会直到永远
风儿吹得窗摇把夜晚摇醒
无论多么悲伤的事我用笑容为你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