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差点维持不了勉强的冷静了。
贡献度什么的,早就顾不上了!
系统说得对。
他应该有所警惕,怎么忘了,旱獭是鼠疫的主要传染源?!
“公子有何安排,尽可吩咐我等,我等必誓死尽上一份微薄之力。”
贺校尉的声音及时地截断了郁容的懊悔。
时间不能再耽搁,必须尽快、尽快做好预防、隔离以及……治疗的准备工作。
这样想着,郁容当机立断吩咐:“贺校尉将大家召集到前面大院,各自不要挨得太近,待我先给周兄看了病情,再为所有人检查、确认有无感染上核瘟……”
一条一条的,思路是分外地清明,一一嘱咐于郎卫。
贺校尉郑重应诺,毫不迟疑地行动了起来。
郁容也不再犹豫,另一只脚踏入周昉祯的房间。
心情是一瞬的惶惶然。
按照天.朝标准,鼠疫与霍乱同为甲类传染病,然而在事实上,鼠疫的情况比霍乱更严重一些。
如果……
181.1.9
如果, 鼠疫大规模地爆发……
将会死多少人?
按照现代普遍认知,欧洲中世纪每一次流行便以千万计数死亡病例的黑死病,极有可能就是鼠疫。
以现如今旻朝的医疗条件,疫情一旦控制不住, 亡国灭种可谓是“轻轻松松”。
郁容想到系统提醒的,周兄所患的是为腺鼠疫。
他不知, 是否该为此“庆幸”?
根据症状体征, 鼠疫主要分作腺鼠疫、肺鼠疫和败血型鼠疫三大类。
另有,皮肤型、眼型等比较少见的类型, 以及危险性最小的轻型。
所以“庆幸”。
“庆幸”周昉祯患得的,幸好不是肺鼠疫。
肺鼠疫者,哪怕是在现代, 如不及时发现病情并治疗,死亡率基本是百分之百。
其最棘手之处在于, 极可怕的传染性。
肺鼠疫仅靠患者咳出的吐沫,在空气中便可实现人至人的传染,轻而易举即可造成疫病大流行。
相对比之下,最常见的腺鼠疫, 其死亡率在概数上,好歹比肺鼠疫要低个百分之二三十的样子。
——如果得以有效、迅速的救治。
其传染源一般是感染了病菌的鼠类,通过其身上的鼠蚤吸血叮咬, 传染到人体上。
人与人之间形成传染,主要在脓肿破溃后,经由皮肤接触而感染。
另, 如果有人吃了没煮熟的染菌鼠类rou,难免也会引发消化道感染。
综上看来,腺鼠疫疫情的严重程度似乎比肺鼠疫要轻上许多。
事实是腺鼠疫若治疗不及,大部分患者当然只有死了。
然而也有一部分感染者,则可能由于鼠疫杆菌经血蔓延,引发肺部感染。
腺鼠疫由此转变成肺鼠疫。
跨过门槛,到周昉祯躺睡的床畔,短短六丈的距离,走路不过是几个呼吸。
便在这几个呼吸间,郁容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
首先忆起了天.朝中医的“黑历史”——清末东北大鼠疫。
此次大疫,持续半年有余,造成逾越六万人数的死亡。
彼时,奔赴疫区救援的中医对疫病认知有误,错把肺鼠疫当成腺鼠疫治疗,没采取诸如带口罩等自我保护措施,以至半数以上的中医救人不成,自身也死于鼠疫。
自剑桥大学留学归国的伍连德博士,通过解剖死亡病例,与染疫乃至病死的旱獭,第一次提出了“肺鼠疫”的概念。
通过建立新型防疫机制,终是有效控制疫情,最后将三省各地的鼠疫俱数消灭。
对比伍连德博士在大疫中所作的卓越贡献,中医的“无能”遭到了时人大力批判、嘲讽与抵制,关于废除中医的论争愈演愈烈,就此持续了上百年。
郁容在穿越前,时常还能在网上看到所谓“中医黑”,三五不时拿东北鼠疫一例说事,以证明中医是骗人的“伪科学”。
与此同时“中医粉”则拿岭南名医罗芝园的事例进行辩驳。
在东北鼠疫前,岭南遭受鼠疫肆虐有半个世纪之久,面对这般严峻的疫情,以罗芝园为代表的岭南医家,积累了丰富有效的治疗鼠疫的经验。
由此编纂而成的成了天.朝现存最早的一部鼠疫专著,给后人与鼠疫抗争提供了诸多借鉴,乃至中药治疗急症等方面也颇受其启发。
罗芝园同样也是受到了前人的启发。
参照清著名医家王清任所撰的,以其治霍乱所用的解毒活血汤为基本方,再取温病学家吴瑭的“三焦辨证”法,根据不同症状,加减用药,在治疗腺鼠疫方面取得了令人惊叹的成果。
对比之下在穗港鼠疫中,西医没能救活一鼠疫患者个体,所采用的先喝白兰地、再用冰块置压头胸与四肢的治疗方法,堪称是荒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