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溺牵扯起一边的嘴角,他没有盼来黑滋尔的回电,倒是把神父给等来了。
白疫医朝他递出在地上捡到的手机,陈溺盯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愣了会儿神,叹出一口气,取回破烂不堪的手机,收敛起颓然之色。
在他把手机拿回去之后,白疫医的手未收回,仍旧停留在他面前:“跟我走。”他抛出三个字。
陈溺的视线从那只手上一掠而过,他站起身来,回话的简洁程度不亚于白疫医,说:“你带路。”
此时,他连虚与委蛇的心情也没有。
白疫医的手落回身侧,转身走向侧厅,原本是想直接将陈溺带回去,那样效率更高,不用花费过多时间,既然陈溺拒绝,那只好徒步同行一段路。
陈溺通过告解室来到这个时间节点,又以同样的方式回到正轨上。
由于神父与程几何他们约定好在第二天中午见面,他将陈溺带回修道院,回去的路上,两人相对沉默,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神父固然清楚留在修道院的那些玩家现在变得有多么极端,继续让陈溺住在三楼的房间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径直将人带回了顶楼。
关门前,白疫医开口道:“你的同伴会在明天中午来接你,我建议你尽早休息。”说罢,他顺手关上了灯。
从屋外投入进来的灯光照亮一小块地板,随着方面的一点点掩合,地上的光影变为一道光束,越来越细。
陈溺坐在床沿边,忽然开口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你站在那里回答我就可以。”
白疫医的动作一顿,手还搭在门把手上,隔着门板说:“请讲。”
陈溺:“游戏究竟还有多久才会结束?”
白疫医沉默半晌,缓慢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就快了。”
随着他的话音告终,房门彻底被关上。
陈溺仰面,呼出一口浊气,向后倒去,身体凹陷在柔软的床被之间。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分明是困得很,可就是不愿意闭上双眼,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黑滋尔曾经问过他的那个问题——假如有一天他下落不明,自己会不会寻找他,想念他。
当初的问题俨然已经有了新的答案,却是为时已晚。
他又一次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布满裂痕,但尚且还能够使用,陈溺鬼使神差地翻出黑滋尔的电话号码,试着拨通出去。
嘟……嘟……嘟……
嘟……嘟……
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等到最后,那通拨出去的电话没有下文,传入耳中的话语是“暂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呼吸变得涩滞,陈溺闭上双眼,摘下眼镜随手丢到一旁,他翻了个身,将半张脸埋入枕头,喷洒在枕头上的热气反扑打在他的鼻息之间,没一会儿就捂出了不少水汽。
这么闷了一会儿后,意识逐渐被睡意侵蚀。
头一天,陈溺在凌晨两点与三点之间入睡,第二天中午被一阵咋咋呼呼地声音给吵醒,一睁开眼就瞧见白疫医的房间里多出了几个人的身影。
程几何捧着一簇硕大的结晶:“这是要发啊,真想抄了神父的小金库。”
站在旁边的杨贤赶忙从她手上夺下晶石放回原处:“你不要命了?”
程几何瘪瘪嘴:“我就想想,想想都不行的吗?”她的余光留意到睡在床上的青年动了动,立即走到床边,眉色飞舞地说:“哟~睡美人醒了,看看,这些都是恶龙给你打下的江山。”
陈溺撑坐起身,抬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你们怎么在这里?”
修哉说:“神父放我们进来的,他说那几名异端会在今天下午接受处决。”
程几何沿着床沿坐下:“白疫医好温油,比黑的脾气好多了,昨天我们大半夜,来的时候都一点十分了,敲他的门,他都没脾气的……也不能说是没脾气,交谈期间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怒了。”
陈溺闻言一愣,短暂的怔神后,问:“几点?”
见他的表情一瞬间转向凝重,程几何小心翼翼地说:“一点十……二?”
陈溺:“你是在问我,还是在回答我?”
程几何重复:“一点十二分。”
修哉仔细观察着陈溺,说:“有什么问题吗?”
陈溺没有回话。
他很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十二点四十分时,他拨出了那个电话,挂断电话的时间是一点十一分,因为黑滋尔说有人找他。他从一点十一分开始等,默数着时间,半个小时后,神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陈溺怀着满腔的疑虑,接着问下去:“谈话期间,神父生气了?你说了什么?”
程几何颇为无辜地转视一圈:“就……照你教我的那样跟他说得啊。”
坐在桌边捧着手机的谷阿羽突然抬起头,仿佛有什么重大发现:“陈溺,你又上热搜了,你手里到底又多少张疫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