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了。魔昂是怎么了?”
魔昂没有回答他,只微微点下头,仍旧放松地靠在墙上,目光漫散到周遭的墙壁上,似在看我画的画像,已微微入了神。
魔君感受到魔昂的不欢迎,仅仅眯着眼笑了一下,目光又扫过我,接着说:“咱们第一次遇到是在黑土辽原上,正是一个长夜刚刚结束的时候。”
“哦。”我了然,“你是又来看那块墓地的吗?”
魔君点点头,“那墓地里是我的妻子。你知道妻子是什么吗?妻子就是我一生的伴侣,是魔人国里最美的一个女魔人。”说起他的妻子,他的眼神便迷离起来,“她是那么温和又灵动。哪像如今自然凋敝,魔人们长得越来越凶,已经许久见不到她那般的温柔了。世道如此,大伙都担心着以后,把过去早抛得不见了踪影,连妻子是什么,都已没谁知晓了。”
“你们那一代都还有妻子?”魔昂随意一问,目光仍停在墙上,看着黑炭画就的他自己。
魔君回答说:“妻子是更久远的事情。别说我的那一代,早在更远的时候就消失了。但是,天意让我知晓。没谁跟我讲过,但我就是知道,我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算再艰难,我也会得到。却是苦了她,生命的多半都在等我中度过。”
魔昂口气略冷地说:“也许是她前世欠你的。”
魔君笑一笑,“我倒是希望相反。希望我们前世没有恩怨,只是从这生开始。我欠了她的,来生她再来找我讨。我欠她太多,却也是世道无奈。魔人国能有今天的境况,不在我的对与错,早在一万年前就定下了。你们说的那个幻象,就是一切的源头。”
我说的幻象吗?魔君看向我,似看得出我心所想,眨下眼睛,温和的目光里突然掠过一抹灼亮,“正是你们的幻象,你们的祖先。我早年也遇到过这种幻象,与你的不同,只有一瞥,却足够我领会。可能上天知你愚钝,所以让你看得久了一些。”
是这样啊。我有一丝丝领悟,去看魔昂,迎上他的目光,看得到一星笑意。
魔君说:“泉主那个时候,男女合意才是正道。而泉主却偏偏是个另类。他和他的伴被拆散了,他的伴又去出海再没回来,这深深触怒了他。
偏偏,他又天赋异禀,于是他把所有的心智都放在了报复上。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肯定因他而起,魔人国的生灵才开始凋敝,禁欲一说才逐渐兴起,大海也就在那个时候成了禁忌。整个世道就是从他开始,发生了可怕的偏转。
就因为他的一生怨气,这后世多少魔人跟着受累!我和我的妻子,生时不敢见面,死了,也只能趁着每年长夜偷偷来望上一眼。如果你们祖先在天,看到我们这样受罪应该在笑吧!”
魔君说得动容,条条俱是道理。我想起了幻象中,那从泉水边逐渐扩散开的黑暗,如同一大滴墨汁滴入到了海水中,晕染开去。
魔君的眼睛里已卸去一切笑意,满是荒凉与怨愤。“那场火是我放的。”他冷冷地说,“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我就怀疑有谁躲在菜藤的后面,因为我捡到一截虎尾。只是一时心软,听了我妻子生前常说的南风之意。”
正说着,忽地一阵南风就从窗中刮过,轻轻掠过我的脖颈。
屋子中寂静片刻,硕鼠的声音却突然从地洞里传出来。
“卖眼睛啦。”
“谁要买我的眼睛吗?”
声音渐渐走近,又渐渐走远。硕鼠没有露出地面,而窗子中射入的阳光正强烈得刺眼。
我想起硕鼠从前说过它因为看过不该看的,一直担心被谁挖去双眼。心里不由一阵发凉。偏头去看灶台,嘎达送我的那柄小刀刚才明明就在那里,此刻却不见了。
☆、第三十念
魔昂终于看够了墙上的画,收起散漫,应对起魔君来,开口道:“你既然相信南风有意,又何必违反。”
魔君哼笑一声,微微瞪起眼睛看向魔昂,脸上的表情却难以捉摸,“你以为我放火,就只是怕你们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实际上,我早就当够魔君了,你们拆穿我又如何,我不过是没了身份,照样活着照样变老。”
他平复一下呼吸,瞥了一眼窗外灼亮的日光,叹气说:“这魔人国并不是什么世间乐土,当魔君除了比普通子民更Cao劳更焦虑以外,真没任何好处!我早就盼着上天能给我一个明示,让我放心把魔君的位置禅让出去。可我苦苦等了这么多年,恨不得时时都向上苍祈祷,却偏偏等来了你!”
“我?”魔昂也不禁微微惊诧。
“就是你!这个外来的破坏者!从我听说起你,我就在暗中提防着你,但我却终究没看透。你一直和异恋们站到一起,我差点就信了你的诚意。但异恋出事之际,你却坚决不肯接纳魔兰,我才明白你取悦异恋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做盘算,你只是在利用异恋!”
魔君说得激动起来,止不住发咳嗽,但他克制住自己紊乱的气息,指着魔昂继续数落:“如果异恋没了利用价值,你就只会冷眼旁观。我想不通上天为何觉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