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行装,猛然想起山顶那个洞口还露在外头,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他立刻对秋禾说:“你等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
说完匆忙要走,片刻后又返回来,特意看了看秋禾的衣领处,看到那个挂龙牙的皮圈,才又叮嘱:“呆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秋禾看着白川的身影消失在黑洞深处,才回过头,眯着眼朝外望。太阳很大,洞口处除了草也没什么遮挡,他便缓缓走到前面一棵树下,坐下歇息。从这里看,不远处就是仙人台,白色石头在阳光下,几乎发出光来。
秋禾正在呆望,忽然听到野兽咻咻的鼻息声,他转过头,看到了让人肝胆俱裂的一幕:一头体型硕大的灰熊从林中缓缓走来。那熊非常可怖,头顶上的大半边毛发都秃了,露出棕色头皮和头骨,五官被扯得东倒西歪,没有左耳!——是那头让凉石镇人谈之色变的右耳灰熊!
秋禾手脚一片冰凉,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缓缓往后退,想退到洞里去。但他刚一抬脚,立刻就觉得不对。地上满是草和枯叶,每动一步,都会悉窣作响。这动静在平时听起来十分细微,这时候简直成了巨响。
灰熊马上停下来,警惕地抬头四处望。看到秋禾,它低低发出一声嘶吼,朝树下冲了过来。秋禾立刻转身,没命地往洞口处跑,耳边却听到枯枝断裂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
他心里惶急到极点,扯着嗓子狂喊:“白川!”
下一刻,秋禾背上一痛,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就看见眼前一张丑陋凶恶的熊嘴。灰熊把一只前爪按在秋禾身上,发出一声暴戾的嘶吼,露出了满口森森白牙。
秋禾死死闭上眼,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自己急促颤抖的呼吸声和灰熊咻咻的鼻息交织在一起,无不在提醒他,那头熊的嘴巴就在他面前,他能闻到它口腔里散发出来的阵阵腥臭!
预想中的痛疼却迟迟没有传来。灰熊在秋禾身上嗅来嗅去,低低发出一声嘶吼,似乎非常恼怒和不甘。
正在这时,秋禾身上忽然一轻,那头几百斤重的灰熊,象只轻飘飘的兔子一样,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落到了十几米开外。白川的长腿从他身边跨过,朝灰熊走去。一人一熊隔着几米的距离对峙着。灰熊翻身爬起,极其暴燥地仰头怒吼,声音里充满不甘,在原地逡巡了两步,最终一转身,朝树林深处跑了。
白川立刻转身,把秋禾从地上抱起来。
“伤哪里了?”他气息有些不稳,担心秋禾胁骨受伤,轮流按压了一遍,见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又撩起秋禾的衣服,看到后背被熊扑的地方都青了,心头简直要滴血。
秋禾抖得筛糠一般,脸色雪白,半天说不出话来。白川把人紧紧搂在怀里,连连说:“别怕!熊走了!我在这儿!别怕!”
秋禾簌簌地发了半天抖,才嗷地一嗓子哭了出来,他一腔惊恐无处发泄,一边哭一边捶白川,不分青红皂白地喊:“都怪你都怪你……”
白川动也不动地让他捶,说:“是,都怪我!”
秋禾痛哭了一场,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看白川望向自己时一脸心痛,又抽抽噎噎说:“其实我没怪你……”
白川低声说:“是怪我……”
“真不怪你!”秋禾淌眼抹泪地说:“怪我自己走得太远。”
白川低着头不作声。心里愧悔交加。
他明知道灰熊的活动范围在这一带,却没有告诉秋禾。如果提前说了事情的严重性,秋禾怎么会一个人去树下?又怎么会受这样的惊吓?
回家路上,白川背着秋禾,边走边心情沉重地想,怎么办?好象每次秋禾跟自己在一起,总是没好事,总会受伤。上上次害他摔得鼻青脸肿,还崴了脚,上次划破脸,这次是背。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厉害,迁怒于那头灰熊,恨不得立刻把那畜牲拉过来千刀万剐。秋禾戴着龙牙,它也敢扑,看来不教训两遍是不行了!
☆、离去
秋禾和白川两人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两人老远就看到黑黢黢的石榴树下站着一个人,正是王俊煦。
王俊煦恨了一天,要等秋禾回来算总帐,谁想到天都快黑了,竟还没见人影,正又急又气百爪挠心,看到进山的小路上转出来两个人。不出他所料,那个小白脸子果然跟尾巴一样缀在秋禾后面。
王俊煦立刻目眦欲裂,犹如把媳妇捉jian在床的老公,冲上去就嚷嚷开了,“你他妈跟这混蛋一起走的?你们去哪儿去了?干什么去了?”
依着秋禾那伶牙利嘴,能有一千句话用来还嘴。然而他一整天受到的刺激太深太大,已经十分疲累,此时便木着脸说:“外公没跟你说?去看我脸了。”
“放屁!”王俊煦认定他在说谎,越发怒不可遏,指着秋禾的鼻子骂道:“去哪儿看脸能要一整天?你明知道我烦这混蛋,一定要跟他一起去?”
秋禾有气无力地说:“他认识路。”
“你他妈就糊弄我!”王俊煦也是气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