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那辆破烂的小货车,扑地一声,从车屁股后冒出股黄烟,把院子里的沈宝成甩下,呼呼地跑了。
为了打消车内的尴尬局面,秋禾跟石老六闲聊起他家那杆猎*枪的来历,这正挠着石老六痒处,便跟两人讲他年轻时进山打猎的事,直说得眉飞色舞。
起初两人一问一答,都很得趣,然而从凉石镇到县城,最快也要近四个钟头,秋禾头一晚为了白川的事没能好好睡,坐了一程,身不由已打起了瞌睡。
白川看他两排长睫毛恹恹地垂着,困得头直点,便极想把人揽进怀里,让他好好睡一觉,可手抬起来,硬是没敢伸出去。过了半晌,才强忍着冲动,一脸严肃地说:“靠着我。”
秋禾瞥他一眼,没作声,也没动。
若是以往,靠了也就靠了,没什么了不得。可明知道他对自己有别的想法,还搂搂靠靠的,况且还当着外人,象什么话?
石老六也看到了,忙说:“想睡就睡会儿,把窗户摇上去,我开慢点!”
那车窗有个老式的摇柄,须得人摇上去。白川伸出手去,越过秋禾,帮他把那一侧的窗户摇上。那姿势很象把人搂在了怀里,他关完窗,还很留恋地磨蹭了一会儿,那只手往回缩时,忽然象是自己有了主意,顺带着把人也揽过来,把秋禾的头往自己肩上一按,说:“睡会儿就到了。”
这时再要推推拉拉,反而惹人注目。秋禾又确实困得难受,便迷迷糊糊地横下心,想,算了,以前也不是没靠过。先睡了再说。
白川起初挺得象根旗杆,僵硬笔直,及至看见秋禾并无厌恶地靠在他肩上睡了,才松下一口气,动荡不安了一夜的心情,这时竟偷偷涌上了一点甜蜜。
秋禾昏昏沉沉迷糊了一路,到了县城才醒。石老六把他们俩送到酒店门口,三人约定办完事再联系,就各自忙去了。白川下了车,在附近一家小店里给秋禾买了瓶水,秋禾喝了水,又往脸上拍了点水,这才彻底清醒了。
两人一起看着街道对面的那幢十六层高的楼房,没有说话。
王俊煦下榻的酒店叫金都国际大酒店,乃是县城里相当上档次的地方。门口立着两根唬人的包金大柱,大堂里也一片光彩耀人的土豪金。白川围着楼房转了一圈,回来后,和秋禾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房间号是506,我先去跟人碰面。”秋禾说:“一会儿我想办法拿张房卡,留在前台,然后带他出去。你拿了卡,先去他房里搜一遍。要找得着,咱们就撤,找不着,我就问他。”
白川低头沉默了半晌,才说:“不用留房卡,你进了屋,开窗户让我看一眼就成。”
秋禾知道这是要偷着爬上去,立刻反对,“不行!楼层太高,这太冒险了,再说,万一让人看见了呢?”
“没事,背后是花园,有空调外机,很好爬。……别问他要房卡。”
若是提房卡,难免会让王俊煦多想。白川能自己进去,倒也省一层事,秋禾见识过他的本领,想了想,便同意了,只叮嘱他注意安全。白川点头,两人商量好了,便在大堂前各自分开。
秋禾提着送王俊煦的东西,直接去他房间找人。在外面刚一敲门,立刻就开了,
王俊煦被早上那个电话,惹出多少旖旎心思来,见了秋禾,却偏要乔张作致,装出余怒未息的样子,哼了一声,把人往里让,说:“你怎么舍得来?小白脸子没跟着?”
“废话真多!”秋禾把东西随意搁在桌上,环顾四周,屋里显然只住了王俊煦一人,便一边搭讪,一边把窗户打开来透气,说:“屋里闷死了,……怎么昨天说走就走了?”
从窗户里往下望,正看到白川在楼下,冲他挥了挥手。
“我爸有个熟人在这边,听说我要回县城,叫他们家司机跑了一趟,”王俊煦从袋子里拿出颗石榴,心里有点感动,昨天沈宝成从树上现摘了一个让他尝鲜,当时他随口称赞了两句,没想到沈宝成就惦记着了。
“还是外公对我好!”他把石榴凑在鼻尖闻了闻,乜斜着眼,不无幽怨地看着秋禾说:“你什么时候也能长长良心就好了,亏我对你那么好……”
秋禾有点不耐烦,回身打断他说:“别扯这些了,你什么时候回省城?趁着还没走,有没有时间跟我一道出去理发?我跟这儿不熟,咱们去哪家店好?”
王俊煦觉得,这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心里又高兴了。只可惜他自己也是人生地不熟,不能给出符合水准的建议。两人边往外走,他便打电话向熟人求助,那人听说王大少想剃头,立刻要派小弟过来带路,王俊煦深恐破坏这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苦苦推辞,唠叨了颇久,这才挂了电话。两人打了辆车,直奔对方推荐的一家高级理发会所。
这边白川眼看着人走出酒店,立刻潜行至楼房背面。那房子后头除了些零散配套房屋,是座小花园,确实僻静。白川四顾无人,便瞅准空调外机,三两下纵身进了房间。
从窗户进屋后,他一眼看见王俊煦放在椅子上的背包,便把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仔细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