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又恋恋不舍道:“那你快些想,好不好?”
秋禾红着脸点头,也不看白川,直接顺着山路跑了。
一直等看不见白川了,秋禾才停下来,摸摸脸上,仍是一片火热。
他打小情书收到过不少,却从没碰到过这般坦率激烈的表白,想到刚才情形,一时心慌,一时甜蜜,一时好笑,一时又觉得害怕,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白川喜欢自己。那家伙上次在石榴树下吞吞吐吐地表明心迹后,秋禾本打算想方设法远着他的。谁知道这段时间迭遭变故,两人非但没远成,还亲近了许多。
那样相互扶持、相濡于沫地走过来,再想要拒绝他、冷淡他,还不知道白川要怎么伤心欲狂呢。再说,他自己其实也舍不得吧。
可若是当断不断,两人难道还当真好上?那外公会怎么想?被妈妈知道了,又会怎么办?那父女俩如出一辙地性子倔,到时定然少不了一场轩然大波吧。
秋禾一路走,一路思量,千头万绪在心里结成一团乱麻,又汪成一腔春水。魂不守舍地回到家,沈宝成已经把早饭做得差不多了,正架着拐杖准备炒最后一个青菜,秋禾忙过去道:“外公,我来炒。”
他站到灶上炒完青菜,盛到盘里时,发现沈宝成正打量着他,眼神相当奇怪。秋禾心虚,便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你咋没放盐?”沈宝成看着菜说。
秋禾暗自羞愧,却偏要邦邦地犟嘴,说:“这是新式吃法!医生说了,叫你饮食要清淡,少油少盐!”
“儿啊,医生只说要少盐,没说不放盐。”老头子把菜倒回锅里,重新炒了炒,抱怨说:“照医生那说法,烟抽不得,油盐吃不得,那是巴不得我成仙咧!”
两人把菜端上桌,坐下吃早饭。秋禾满腹心事,吃了点猫儿食就饱了。饭后又借口要看书,独自在房里发了半日呆。等沈宝成把第二服野山参汤端进房时,就见他大外孙撑着腮坐在书桌前,是个呆若木鸡的模样。
沈宝成心里纳罕,督促秋禾喝了汤,便问:“这是咋了?”
“没事呀,”秋禾低头看书,掩饰说:“这题好难,想了半天都做不出。”说完才发现书竟放倒了,忙又红着脸,从旁边抽了本习题集打开盖住。
沈宝成看在眼里,也没吱声。回头细想,秋禾早上跟白川出去,回来就这副木呆呆的样子;又想到白川今天竟一整天没有过来,不由猜测,难不成是两个孩子吵了嘴,相互恨着了?
他有心要调解一下矛盾,到了晚上,便多炒了一个菜,嘱咐秋禾说:“去把白川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吃。”
秋禾一听,跟被火燎了一下似的,忙急赤白脸说:“别喊他!”
老爷子断定这是吵了架,便劝秋禾:“往常你俩不是挺好的?这回是怎么了?白川那二楞子把我秋禾得罪了?来,说给外公听,我评评理!”
秋禾嘟嘴站着,一语不发,片刻后转身跑了。
沈宝成看着秋禾的背影,心想,看样子吵得还不轻!也罢,要劝架也等两个孩子气头过了再说。
当晚沈宝成琢磨着如何给两个孩子劝架,很是想了一会儿。另一边秋禾也是辗转难眠,在床上烙了半夜烧饼。等后来终于睡着了,却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的前半部分很恐怖。他又回到东山那棵树下,眼睁睁看着那头灰熊朝自己跑过来,阳光下,它健硕身躯上每一块肌rou的耸动拉伸、它凶狠暴戾的眼神、它头上□□的头骨和头皮,都象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清晰可辨。
那头熊把他扑倒在地上,咻咻地喘着,用鼻子闻来闻去。秋禾紧闭着眼,心跳如擂,绝望地想,白川怎么还不来?他怎么还不来?
忽然又矇眬想到,是自己一直都冷着白川。他这是生气了么?连自己被灰熊咬死,他都不管了么?
一想到自己被孤零零地抛弃在荒野里,秋禾心里突然难过得要命。那头熊开始舔他的脸,一条舌头shi润灵活,在秋禾脸上翻卷,起初让人十分难以忍受,后来竟带出几份缠绵来。秋禾仓皇睁开眼,发现灰熊竟然成了白川!
白川的眼睛亮得象两颗宝石,睁得大大的,一边亲他,一边含含糊糊说:“我想和你好,你喜欢我么?”
不知怎的,秋禾竟松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想,太好了,白川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管他,这真的是太好了……
半夜里,秋禾从床上惊醒,黑暗中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声,梦里情形无比真实。他坐了半天才平静下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伸手在睡裤上摸了摸,顿时如遭雷击。
半晌,他呻*yin了一声,抱着头倒在床上,还捶了几下枕头。
第二天一大早,沈宝成起床时,发现秋禾竟没有赖床,已经提前起来了。但见他的心肝大外孙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正蹲在水龙头旁边,苦大仇深地洗衣服,一副跟全世界都有仇的样子。
沈宝成觉得这个钟点洗衣服十分诡异,看孩子手泡在冷水里又很心疼,便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