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拿,原来是要把黑锅扣到我头上去!”
她又指着她穿着制服,一身正气的儿子,“你呢?你爹逼我拿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这会你知道说话了?”
她哭起来,怀里的孩子受了惊吓,不知道母亲发生了什么,也皱了小脸,“哇”的哭出声。于是整个餐车的入口,便混杂的男子的斥骂,儿子的规劝,母子的哭闹,以及服务生时不时的冷笑。
靳筱终于忍无可忍,走过去,声音冷淡,“劳驾,可否让我们先过去?”
她鲜少这样没有耐心,照理说遇到这种事情,想要开道,知会刘士官便可以,她方才这样,倒像个热血的女青年,看不惯家长里短,吵吵闹闹。
可靳筱并不是什么女青年,她只是不愿看见了,也不愿去想起来,做母亲的,有多么外强中干,做儿女的,其实多么冷血无情。
四少以为她是厌烦市井吵闹,到了车座,同她说笑了几句,想要哄她去想别的,她便承他的意思,装作抛之脑后的样子。
她翻开书,却不自觉抿了抿嘴。
哪有不想体面的妇女,可是好像嫁了人,少女的羞涩和脸面,就得和利益妥协,为一大家子的生计妥协,去满足做丈夫的欲望,去维持做儿女想要的脸面。
可这二者冲突了呢?或者都落空了呢?做母亲的,便成了被斥责的那一个。
尽管从头到尾,她声嘶力竭,她歇斯底里,都不为了她自己。
十月怀胎不是自己说了算, 孩子长大了,自己反而成了不体面,被厌弃的那一个,可见为人母,才是最大的风险和诅咒。
她觉得惶恐,实在在这个世界上,她最惶恐的,便是回到从前的生活,如今的生活越发甘美,她便越发像个从冬眠里苏醒的青蛙, 知道了廉耻,知道了苦痛,麻木再也保护不了她,拥有了知觉,除了能品尝到甜,还能感知到痛和怕。
生育,才是一个女人的不定数,是这薄情世间为了生物的繁衍,对一个年轻女人的压榨。她的身材开始走样,她开始尖叫,开始嘶吼,母性让她去妥协,去放弃,然后变成一个笑话。
她不要这样。
靳筱从落了座开始,便闷着头看起书,她真的想起了事情,便打着看书的由头,纵然四少瞧出她又心事,也不好打扰她。
列车在日落时分到了站,漫天粉色的晚霞,衬着黄昏最后一抹日光的橙。日落像一场敬业的谢幕,有一点要把圆满落实到最后一个休止符的意思,然后便是静谧闪烁的星光了。
窗外的站台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叫卖的小贩。北地的口音时不时从窗外传进来,是粗粝的,质朴的,那是信州城码头做苦力的壮汉,是韶关丰收时帮手的短工, 是跋山涉水去大户人做nai娘贴补家用的女人,最熟悉的乡音。
那便是封州了。
---
“煮毛豆,或者烤地瓜,那是平民在列车上的饮食。有运气好的,能花几块钱,买到一只香喷喷的油鸡。可若遇到了黑心的小贩,列车一开,打开包裹的玻璃纸,发现其实是一只小小的鹌鹑,或者干脆偷换成了烤乌鸦。”
--参考了 /
狡诈
下了火车,高先生带人到站台来接,走到停车处,又说府里已准备好了晚餐和房间,不如干脆到高家歇息。
四少带人上了轿车,刘士官在车外,却递给司机旅店的地址,高先生要说什么,四少已婉拒他,“一路颠簸,这样风尘仆仆地过去,反而失礼,不如安顿好了,再去拜见。”
靳筱上一回见着高先生,还是再校场同四少闹别扭的那一回,因此有一些不好意思,只跟着笑了笑,高先生也没有说什么,吩咐司机往旅店去开。
四少问他兄长是否安好,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一阵,不多时便到了地方。既然到了旅馆,做人妻子的,便要邀请他上去坐一坐,可高先生只同他们办理好了入住,便称天色晚了,不好打扰,便要离开。
他迈了脚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四少,终究没忍住,“督军,我兄长的脾气与我不同。”
靳筱瞧了他一眼,赶巧他也在看她,让她面上带了疑惑,还想探寻,高先生已经望向四少,笑容带一些慈祥,一副敦厚的长辈模样,“高家和颜家从来都是交好的,四少如今成材了,可毕竟年轻,我便啰嗦一句,改日会面了,不要因为舟车劳顿,休息的不好,犯孩子心性,闹少爷脾气。”
他从“督军”到“四少”,便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方才一路上他都还是谦卑的,纵然四少以长辈之礼待他,他却凡事身段放的很低,如今临走了,却突然这般,倒让人觉得古怪。
门童帮他们拉上电梯的栅栏,靳筱从前在信州城坐过几回电梯,可这样Yin暗又在活动的小空间,总让她觉得忐忑,时刻担心它不要突然停下来,又或者突然掉下去。
媒人介绍亲事时,爱挂在嘴上的小家碧玉,就是她这样的女子,没有市井的泼辣皮实,又着实比不得大家女子的眼界, 所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