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事就好。
方云宣从方世鸿屋里出来,就领着楠哥儿熬浆糊,贴春联,挂了灯笼,又剪了许多红福字,挨着屋子贴过去,连米缸、面缸都不放过。
楠哥儿贴得认真,一张小脸绷着,拿着福字左比右比,比划好久,才肯去贴。方云宣就站在旁边看着,孩子多动动有好处,起码活泼些,人也灵动多了。
贴好了就开始张罗年夜饭,从腊月二十三就开始准备,许多菜都是现成的,只要再加工一下,就能吃了。
方云宣做了一个什锦锅,麻油鸡丝、香辣豆皮,另外配了两个热菜,腰果炒虾仁和清蒸狮子头。这一桌年夜饭就算是齐了。
方云宣让楠哥儿自己去玩,他好进厨房做饭。楠哥儿不肯,跟着他进了厨房,搬了个小板凳来,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
方云宣叹了口气,从橱柜里翻出一袋五香花生和几块柿饼子,塞给楠哥儿,一面切菜做饭,一面逗楠哥儿说话。
☆、第19章 雨夜重逢
这一年的除夕过得格外温馨恬静,家中只有方云宣父子三人,在床榻上摆了炕桌,围桌而坐,方世鸿这日的Jing神也格外好,靠着软枕倚在床边,偶尔吃一两口方云宣递过来的吃食,心里都是满足。
方云宣尽量活跃着气氛,可惜方世鸿病得太重,勉强支撑一会儿,就重新歪倒在床榻上。方云宣便撤了炕桌,只在床边的矮榻上摆了几样他爱吃的,搂着楠哥儿坐着陪他说话。外面炮竹声响,方云宣心里却添了几分沉重,方世鸿的样子很不好,撑过了除夕已是不易,接下来怕也只是挨日子了。
新年过后没多久,方世鸿撒手人寰。他算是含笑而去的,弥留之际,方世鸿拉着方云宣的手,说了好几声:“知足了!”
方云宣哭了一场,为方世鸿换了衣裳,用棺木装殓起来,守过七七之后,点了一处山灵水秀的地方做墓xue,以孝子之礼将他厚葬于此。
方世鸿入土为安,方云宣带着楠哥儿全身缟素,身披麻衣,在墓在磕头行礼。
从墓地回来,方云宣心里空落落的,他来这里大半年了,生活几乎都围绕着方家和方世鸿打转,为了一份责任,他当初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在方家替丑儿照看老父、守住家业。到了今时今日,方云宣觉得自己也算功成身退,也是时候离开此地,去四处走走看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这念头一旦兴起,便像催了肥料一样蓬勃生长起来,在方云宣的心里越扎越深。
又过了一个月,方云宣将方家的田产变卖,留下大半钱财为方世鸿雇了一户可靠人家,专门照管他的墓xue,四时添土,生辰祭扫,年节的香烛供品,全都料理齐全。方云宣还怕不周到,这笔钱不敢一次付清,他离开洛平后,按月从银号汇出,守灵人才可支取。
对于方家大院,方云宣考虑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将所有的屋子都锁了,只留下一个老头儿看房子,方云宣走后,时不时会寄封信回来,问一问方家大院的情况,也算替方家父子留存些在世间的见证。
二月初,方云宣带着楠哥儿离开方家,身上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和几件随身衣物。
父子俩出了洛平,一路往东。没有目的地,也不急着赶路,一路走走停停,方云宣边走边雕些小玩意儿去卖,或是临时给人做几天帮厨,路上的盘缠充足,游山玩水也更加恣情随意。
一进三月,雨水便多了起来,yIn雨霏霏,道路上泥泞不堪,方云宣抱着楠哥儿走在盘山路上,脚下走一步滑一步,手里的伞也快撑不住了。风急雨骤,眼前一片白蒙蒙的雨线,渐渐连路都辩不清了。
方云宣怪自己糊涂,不该贪恋山中美景,在这荒山野岭里乱转,暴雨来得突然,开始还淅淅沥沥的,后来越下越大,满山里除了树就是草,竟连个山洞都没有,他们转了半天,快到山脚下时,已经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心里着急,看这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们父子要再找不到避雨的地方,非得冻死不可。
站在山坡上四下打量,想找个避雨的地方,远远一望,就见西北方向的山坳里有一座破庙,方云宣喜出望外,快步往破庙跑去。
他慌不择路,抱着楠哥儿视线受阻,也看不清前面的情形,迈过庙门,一头闯了进去,正与站在庙门口的人撞了个满怀。
方云宣身子一歪,险些栽倒,对面那人忙去扶他,待他站稳身子,才道:“小心!”
方云宣忙道谢,放下楠哥儿,抬头一看,不由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对面那人,心中只道好巧。
这个人他竟是认识的,就是几个月前,在洛平县城里纵马狂奔的将军,那时他骑马撞到自己,还给了他二十两银子,救了他燃眉之急。
杜益山也认出了方云宣。只怪他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世间少有,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方云宣满身狼狈,浑身上下都shi透了,手里虽然打着一把伞,看样子是只顾着他怀里的孩子,孩子身上的衣裳连边角都没shi,可他身上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滴滴嗒嗒直淌水。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