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杜益山才发现,原来这些麻烦的小东西也有他的可爱之处,甚至可以治愈你的心灵。
好容易哄楠哥儿睡着,两个大人都累了一头的汗,今晚楠哥儿特别兴奋,非让方云宣和杜益山给他讲故事。
这可难坏了两个大人,方云宣自幼就是孤儿,祖父年纪大了,能照顾方云宣的生活,却不能细致到连睡前故事都想到的地步。方云宣长到这么大,活了两辈子,也没听过什么睡前故事。
杜益山就更别提了,母亲对他很好,好到不像母亲对儿子,而更像是对待一种自己毕生的寄托和期望,她总是用小心翼翼的神情望着自己,对他嘘寒问暖,所有她认为有危险的事都不让杜益山做,每日守在他身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杜益山感到绝望而压抑。
楠哥儿还等着呢,左边瞧瞧,右边看看,盯得方云宣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方云宣硬着头皮编了一个:“从前有一只羊……”
一句话没有说完,杜益山就笑了出来,也不知怎么,就是觉得这句话好笑得厉害,他大笑出声,到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方云宣看得直发愣,杜益山不是不会笑,只是从来不会像这样笑。他的笑容总是清清淡淡的,笑意像是只浮在脸上一样,从来不会到达他的心里,不是说那笑容不真诚,只是多了几分刻意,好像只是为了满足别人,他才会笑的。
看着笑得肆无忌惮的杜益山,方云宣的心情也快活起来,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小羊有三个兄弟……”
楠哥儿听得认真,不时问几句后来怎么样了,方云宣越编越离谱,把他听来的各路神话传说、童话故事拆开来汇总在一起,又加了点英雄好汉除暴安良的戏码,这四个羊兄弟一路披荆斩棘,最后终于打怪成功。
连杜益山都听得入迷,楠哥儿睡着后,就问方云宣这是哪里的故事,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这都方云宣前世听来或看来的,杜益山到哪听去,支吾道:“我顺嘴编的,哄孩子罢了。”
杜益山又笑起来,想起刚才方云宣说的一本正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竟连自己都唬住了。
两个人都走了困劲儿,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压低声音聊天。
方云宣对此情此景着实有些疑惑,杜益山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的当了知己,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他一点都猜不透。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榻上,按理说该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可他们就这样睡了十几天了,方云宣对着杜益山时,还是有几分局促和紧张。
方云宣知道自己动了心,不然也不会这样心慌、不安,既想和他呆在一起,又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他厌弃。
杜益山也同样着急,他与方云宣的关系毫无进展,赖在食锦楼里这么久了,却还是没有向方云宣表明心意。
他才知道开口说喜欢一个人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几次觉得机会合适,憋了半晌,最后说出口的话却都变得面目全非,与他最初的目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杜益山彻底犯了难,愁了许久,最后也没把话说清楚。原先只是朦胧有个好感,杜益山对方云宣还能讲个战术战略,慢慢接近,然后徐徐图之。如今已经确定想要与此人相伴一生,他却真是什么招数都使不出了。
彼此想着心事,话也说得少了,偶尔一句,倒更像是在敷衍。
方云宣干脆合上双眼,想干脆装睡算了。杜益山却突然开口,询问问方云宣过年时有什么打算。
方云宣睁开眼,看向黑暗中的杜益山,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和楠哥儿一起过。中秋时就是这样,我们父子上街闲逛,然后回来吃了一顿好的,应个景就是了。”
杜益山顿了顿,才道:“今年也许不同,多了一个我,怎么也要热闹些。”
方云宣一愣,听杜益山的意思,这是要在食锦楼长住了?
杜益山家里的事方云宣知道个大概,那样复杂的家族关系,方云宣是没法理解的,他家里人口简单,祖父也是好静不好动,亲戚间很少走动,他实在不能想像一个小镇里都是同一个宗族的人居住的情景,更不能想像这些人头顶上还压着一个封建大家长的感觉。
总之不会是愉快的。也难怪杜益山厌恶杜家庄,会搬到食锦楼里躲清静了。
原本想着他不会长住,最多两个月,城外的山庄建好,过年之前杜益山就会搬出去了。方云宣没想到他竟会想留在食锦楼中,与他们父子一起过年。
心中哪能不高兴,方云宣忙应道:“好啊。是该热闹些。我多准备些吃食,把重彦和老六他们也叫来,大伙一起过年。”
杜益山暗自苦笑,好不容易想了个婉转的说法,方云宣却没理会,反而还转到过年上去了。
算了,还是照过去的老法子,慢慢接近,徐徐图之吧。
☆、第47章 辞旧迎新
年终盘帐,食锦楼盈利颇丰。
年底时客人来的渐渐少了,来这里做买卖的客商们早赶在年前回乡,与父母家人团聚,在广宁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