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你!杀你污了大爷的刀。为了你这种小人吃官司,更是不值得很!”
狠狠踹了陈兴两脚,贺双魁转身出门。
贺双魁一副杀人的架势,聚仙居的伙计们全都吓跑了,躲在后面偷偷瞄着前面的动静。
陈兴被打得爬不起来,叫唤着喊人,“都死啦?还不扶我!”
伙计们这才出来,七手八脚把陈兴架起来,仔细一看,众人都忍俊不禁,不敢大笑,暗自憋了半天,还是嗤嗤的笑了出来。
陈兴狼狈不堪,被贺双魁摁在地上暴打,身上脸上像开了染房,乌黑紫红淤青,已经没一处像个人样儿。他裤子上还shi了一大片,裤腿处还在不停滴水,看样子真是吓尿了。
陈兴又羞又气,贺双魁他不敢惹,这些伙计还不是随他打骂?立时瞪起眼睛,甩了伙计两个嘴巴子,又骂人:“你也敢笑我?你也配笑我?给我收拾包袱滚蛋!”
甩开伙计,回房换了衣裳。他如何去府衙告状,如何想法子报复贺双魁,不必细说。
且说方云宣,无缘无故的进了大牢,还生生挨了二十刑杖。
杜益山已经提前买通了行刑的衙役,让他们在行刑时手下留情。可不管如何留情,十下里总有五六下是实实在在打在方云宣身上的。一场刑杖下来,方云宣还是皮开rou绽,腰背处伤痕累累,纵横交错全是又深又长的血檩子。
牢房里Yin暗chaoshi,墙壁上没有窗户,终日都是漆黑一片。方云宣辩不清今夕何夕,只有每晚狱卒换班时,点亮过道上的灯火,他才能知道又是一天过去了。
方云宣已经无力愤怒,也无力去怨恨,他呆呆地望着铁栅外一灯如豆,明灭不定的灯火一晃又一晃,像随时就要被风吹熄似的。
方云宣觉得他的人生也像那灯火一样,随着风的方向东摇西荡,最后还是逃不过熄灭的命运。
今日是除夕夜,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正和杜益山在食锦楼中吃团圆饭,第二日他带自己回乡,见了他的伯父,也就是那一天,杜益山告诉自己,他想和自己相伴一生。
压抑的环境格外消磨意志,短短的一个月,方云宣已经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他怀疑这一切都是他的妄想,怀疑杜益山对自己的感情,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坏了饭菜,然后吃坏了人。
越消极越颓废,越颓废就越难以振作,方云宣每日在牢里不见天日,见不到外面的人,他除了胡思乱想就是胡思乱想,渐渐地连自己都怀疑起来。
牢门发出巨大声响,铁栅常年被chaoshi的空气浸润,早已生满铁锈,每次开门时,都像要被拆骨折筋一般用声音发泄着它的不满。
杜益山跟在牢头身后,透过一点灯火望向牢里。
方云宣侧着身子,靠坐在满是杂草的地面上,跟前摆了一碗馊米饭,米饭上搁了一块黑乎乎的咸菜。
他目光空洞,茫然的盯着墙壁,墙壁上只有一处凹陷,他就盯着那处凹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连铁栅打开,杜益山走了进来,他都好像毫无知觉。
杜益山觉得心上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突然袭来的疼痛让他促不及防,他不由倒退了一步,不敢再看方云宣脸上木然的神情。
从相识到现在,方云宣都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杜益山从没见过他气馁或认输,更没有见过这个倔强的人向命运低头。
才一个月不见,那样温和潇洒的人就变成这副模样,杜益山好恨自己,他恨自己无能,竟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牢头开了铁栅就退到一边,笑道:“候爷请便。今日是除夕,无人打扰,您只管随意,有事招呼小人一声即可。”
杜益山谢了牢头,又将一锭银子给他,请他日后多多看顾方云宣。
牢头连声答应,将银子揣进怀里,高高兴兴走了。
杜益山迈步进去,他走得艰难,每一步都像踩在了荆棘上,走得小心翼翼。
他在方云宣身边坐下,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杜益山本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他更多的喜爱都是表现在行动上,如今面对着一个好像连灵魂都抽空了的人,他更是心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
杜益山张了张嘴,劝慰的话此时说出来都显得苍白无力。方云宣把食锦楼看得多重,这一年多来他都看在眼里。那是方云宣的心血,是他的事业,他终日为它忙碌,受了不知多少委屈和辛苦,杜益山只是个旁观者,看着食锦楼被查封都觉得心痛难耐,更何况是这个为了食锦楼耗尽心血的人。那不是一句两句轻飘飘的“别难过,别伤心”就能劝慰得了的。
无法劝慰,杜益山也不再搜肠刮肚的想那些劝慰的话。他盘膝坐好,轻轻扳过方云宣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胳膊上来回抚摸。
一下又一下,那抚摸的动作太过温柔,慢慢安抚着方云宣的心。
方云宣浑身发抖,双手更是不停打颤,从杜益山进来到现在,他都不敢与这个人对视。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是惨极了,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