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画册和书本搁在书架上,剩下的小玩意儿,周敏想了想,在书房各处找地方搁了起来,这样以后读书写字的闲暇之余,便可以随手把玩了。
放在书桌上的都是跟文化有关的。一个道德骑青牛的白瓷笔筒,一个檀木的小屏风,一套银质的十二生肖压尺和一柄竹刀,这是用来裁纸的,最后还有一个莲花荷叶的香盘,专门用来点香的。
这个时候的文人雅士,读书也好抚琴也好,只要是进行一些觉得需要郑重的活动,都会先焚香洗手静心。不过周敏作为一个现代人,没什么用香的习惯,索性将之当成零食果盘来用。
从这些东西,也可以看出石头的用心了。虽然他说是随便买的,但每一样却都很符合周敏的审美,也都是用得上的东西。可见并不是看见什么就买什么,也有挑选。
所以周敏将这些东西布置好,重新落座之后,看着这几样新添置的东西,陡然生出了写字的兴致,便又临了几页纸。
石头回来之后就提出了一个大计划,以至于周敏的心思都落在了这上面,还没来得及与他提起温泉山房的事。及至这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听老费叔提起,石头才知道周敏在家里也没闲着,竟又折腾出了这么一遭。
这还不算因为挖出温泉而暂时搁置,所以消息也没有传开的开窑烧瓷一事。——毕竟Jing力和资金都投在了温泉的项目上,瓷器的事,恐怕要过几年才能重提了。
好在山是自己的,土也跑不了,倒也不甚着急。而且邱五爷和唐一彦都是一个意思,要么不烧,要烧就烧Jing品,否则就没什么意思了。
虽然这也在预料之中,但把客人送走之后,石头还是跑来找周敏“兴师问罪”了。
“我回家来这两日,阿姐可是半个字都没提过。莫非还打算瞒着我?”这时两人并排坐在书桌前,石头侧过头来,盯着周敏问。
周敏无奈,“这种事岂能瞒得住?不过是你回来太高兴,事情又多,一时便忘了。”
“当真?”石头往前凑了一点,面上露出不信的神色,“我可记着,阿姐之前还一心想着让我再去外头呢。”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我不过是想着你出去一年,辛辛苦苦才打下了根基,若能继续做下去,假以时日,想来亦能成一番大事,就这样放弃了可惜,所以才多说了一句。”周敏道。
石头叹气,“那也是想让我出门去。难道说,我出去这一年,阿姐便不曾想过我么?”
他的神色极认真,所以周敏那句应付一般的“自然是想的”便说不出来了。或者说她意识到,这时候并不很适合说这句话,无论真情还是假意。
所以她低下头,避开了石头的视线,含糊的略过了这个问题,“自从你走之后,家里人都念着你,爹娘哪一日不念叨两句?就是大山和大树两个,也经常会提起。”
石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问,“那阿姐你呢?”
“我自然也十分惦记你,想着不知你在外头如何了。”周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与神态显得自然,轻声道,“咱们是一家人,自然互相记挂。”
石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在周敏以为他还要继续往下说时,却突然一笑,转开了视线,“是啊,咱们是一家人。”
最后的结果,是周敏不得不写了一幅字送他,算是了结此事。
而石头在看到周敏的字之后,也生出了危机感,“这一年在外头没空写字,都荒废了。阿姐的字却越发有进益,看来我得静下心来努力练习,免得被抛得太远。”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姐弟两个就都留在书房里看书练字。
而也正是这样的相处,才让周敏真正的了解到石头身上所发生的那些变化。
虽然石头回来之后,一口一个阿姐的叫着,面上也显得比从前更亲热了。但周敏却能够感觉到,这并不意味着石头转变了想法。恰恰相反,如今的他身上带着一种分明的压迫感,与从前几年对这件事的避而不谈截然不同,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周敏两人的关系。
周敏甚至有一种感觉,石头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在等她点头而已。
她想容后再议,但石头分明不是这样想的。
但是这个时候,要周敏给出答案却也十分勉强,她还远远没有想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
大抵是有温泉山房的项目挂在心上,所以没等到元宵节,立春之后,邱五爷和唐一彦就过来了。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唐一彦的七叔唐韬。
此人年轻时便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子,入朝之后也颇有作为,最后在户部侍郎的任上,因为卷入朝中争斗而辞官。此后便一直致力于修书,在士林之中一向颇有声望。
有这样的名声在外,他本人给周敏的印象也相当不错。
唐韬年约五旬,面白有须,五官俊雅,一眼看上去是个非常博人好感的中年美大叔。本人行事也是温润儒雅、风度翩翩,待人温和周到,没什么架子,说话又风趣幽默,还能跟年轻人开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