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换成了一把真正开刃的利剑,擦掉上面的血迹,他轻轻将剑入了鞘。
褚远九岁半了,两年的战场历练,哪怕没有真正对阵杀敌,只是跟在大军后面捡漏,遇到那些个还没死全乎,受了伤的补上几下,也足以叫这个年纪九岁的男孩儿真正成长起来。
他见过了鲜血,温热的鲜血时常喷洒在他脸上,褚远甚至舔过鲜血的味道,有点腥,还有点甜。
也见惯了死亡,上一刻还笑着的人,可能下一刻就死在敌人手上,在战场上淘汰掉一条生命速度堪比阎罗,谁也不能幸免,只有强大的人才能躲得过一次又一次的死神收割。
而褚远,他还活着。
男孩儿低头看了看手,手心开裂了,掌心握剑的茧清晰可见。
褚远动了动手掌,嘴唇紧抿,还活着,不过是托了别人的福。
“你还小,跟在哥哥们身后就好,千万别往前冲,刀剑不长眼,就你这小身板儿,还不够人家铁骑一个马蹄子。”
“允许你捡漏,但不许你冒险。”
“你们先生交代了,要我将你平安完整带回去,听话儿。”
男孩固执地帮着打扫战场,递一件东西,吃力地拖着己方士兵的尸体,来来回回,额角一滴又一滴的汗水滴落在干旱的沙地上,转瞬消失。
“褚远,别忙活了,京城来信了,听说是皇后娘娘亲手写的信。”
男孩儿停了下来,手在身侧衣角上擦了擦,伸手接过信件,他没打开看,而是塞进怀里,直到打扫战场完毕,伍长喊着休息吃饭了,褚远洗了手,擦得干干净净,伸进胸口,拿出那封信。
男孩坐在小棚子里,这一看便看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同行的士兵都习惯了,这个奇怪的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来头,两年来,收了京城宫里的信好几回,每一回收到信都会躲起来看,奇怪又孤僻。
军师吩咐要好好照顾他,哪怕没有军师说,他们也会好好照顾他的,毕竟这么小的娃娃,有些士兵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差不多这个年纪,再大些的,儿子都有这么大了。
但有些人注定许是从一开始就无法成为被人保护的弱者,这个小孩儿哪怕是捡漏都凶得很,一把小剑便是自己人都看着害怕。
很多年后,当小男孩声名远播,成为提起来就叫敌人瑟瑟发抖的战神时,当年这批见过他小时候的,才恍然大悟,原来有些人注定一开始就是强者,和年纪无关,他真的不需要也不愿被人保护。
又是一个月后,边关传来消息。
“大军已拿下陈国国都,大军即将凯旋而归!唐将军请求皇上派人去接管整顿。”
举国欢腾,威胁了大宣多年的毒瘤被拔除了,他们大宣的版图又扩大了一倍!
大军回归这一天,京城街道满满都是人,鲜花夹道,迎接英雄们归来。
为首两个男子,一青一白,青衣的温润如玉,气质清润,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银白铠甲的男子气质淡漠,目光不曾停留在任何人身上,仿佛什么也未入得眼。
这二人身上一点血腥凶煞气息也无,半点不似刚刚从战场回归的男人,偏偏叫满京城的少女妇人们尖叫出声,带着香气的帕子香囊不要钱地往他们身上扔,偏偏不知为何,一个人都没扔中。
到了宣武门处,皇上率领百官亲迎。
三个男人遥遥对望了一眼,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入了盛夏天气愈加炎热,仿佛呼口气儿都能喷出火来,距离那日大军凯旋已经过了好几日。
御花园凉亭里,两人对弈。
聂珏落了一子儿,蹙眉看了对面男人一眼,“你不准备跟她说?”
“说什么?”
“上辈子……”他点到即止。
褚稷笑了笑,“她这么聪明许是有猜到些什么,没甚好说,都过去了。”
那些不愉快的,那些离别悲欢,那些过往,不愿让你知道,平增忧愁。
不远处,一群团子们蹲在花丛处,探头探脑。
“瞧,聂大人可真好看啊!不愧是先生的亲兄长!”
矮团子噘着嘴,“那是我师父!”
虎团子不屑,“你拜成了吗?一口一个师父,可真不要脸!是吧,聂琥?”
聂琥不说话,各自扯了扯他们衣角,“别吵了,大哥说褚玉要是能写出一篇他满意的文章,就答应收他进门。”
“对了,秀秀已经被大哥收入门下了。”
“褚玉拜成了,也只能算二师兄。”
矮团子:……
他们中间探出一颗小脑袋,左右看了一眼,“这是……大舅舅?也是大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明天正文完结,团子们长大后的放在番外,宝宝们想看哪些团子的独家番外可以说说,我挑几个人气高的团子单独再写下。
(*  ̄3)(e ̄ *)么么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ye的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