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宴!”
檀宴从未听过严飞尘如此绝望的声音,在六年的相处中,他一直都是严厉的,冷静的,或是愠怒,或是漠然。难过与痛苦的情绪从未出现在他的身上过,檀宴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角,整个胸口都鲜血淋漓。
他不敢回头去看严飞尘,他怕一回头就会后悔刚刚的决定。
严飞尘大概是真的很爱他的。檀宴可以感觉到他强烈而又真挚的情感,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
檀宴说不清楚他对严飞尘的感觉,但大抵不算是爱情。严飞尘救了他,养了他六年,是他的兄长,更是他的父亲。严飞尘对于他的恩情,就算是下辈子,他也可能还不清了。
乱lun在人类的世界里是很重的罪,是非常不道德的。严飞尘很早以前给他买了个小平板,让他学着用,去了解人类的社会。他记得有一条新闻便是母子乱lun被捉jian在床,底下的评论全是谩骂与谴责,人们让他们去死,说他们恶心,让他记忆犹新。
他不想害了严飞尘。
他可以预见到如果他留下来,众人口中大名鼎鼎的德高望重的严天师,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与养子乱lun的严飞尘。
“秦烈,你敢动他一下试试!”严飞尘已然失去了理智,双眼赤红,雷电再次布满他的双手向上蔓延,他每走一步,地面便轻微地震动一下,脚步抬起,走过的地板满是裂成蛛网的缝隙。
“放我走吧,严先生。”檀宴近乎残忍地哀求道,“请您放过我”
“放过你?”严飞尘顿住脚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看着檀宴决绝的背影,半晌没接话,沉默良久,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檀宴,是你放过我才对吧?”
“带我走,秦烈带我走”檀宴悲伤得难以站立,几乎全靠秦烈的搀扶,才能勉强迈动脚步。
秦烈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打横抱起了檀宴,三两步便出了别墅,绝尘而去,只留下严飞尘颓然的身影,孤独地站在客厅。
檀宴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默默地靠在后座的角落里,无声地掉着眼泪。
他看不清窗外的风景,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糊一片。
离开了严飞尘后,他没了家,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天地那么大,他只想找到一个容身之所,斩断他与人类世界的一切联系。
秦烈已经把车开出了市区,路上的车少了很多,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似乎心有所感,他回头看了檀宴一眼。
“我想下车,秦烈。”檀宴说。
秦烈诧异道:“这里?”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烈把人带走后,经历了最初的兴奋与愉悦,情绪便渐渐地淡了下去。
檀宴本身个子瘦瘦小小的,巴掌大的脸上,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缩成一团,看上去越发可怜。
大概因为有过露水姻缘,秦烈竟有些于心不忍起来,鬼使神差地说:“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
檀宴根本提不起兴趣,恹恹地摇了摇头。
秦烈压根不搭理他的拒绝,在路上掉了个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我带你去散心。”
檀宴:“你”
秦烈要做什么,从来都是不容置喙的。檀宴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秦烈把檀宴带到了市区最大的游乐场。
檀宴一脸莫名:“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我听人说,只要心情不好,来这里玩一天,什么都会忘记。”
檀宴:“”
“怎么,你以前来过?”
“没。”严飞尘整天把他关在家里,怎么可能带他来这种地方。
“那就进去。”秦烈拉着檀宴的手往里走。
檀宴被秦烈的自以为是气笑了,却又挣脱不开。
平时游乐场都是人满为患,每个项目都需要排很长的队,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园区的游客出奇的少,好几个大热的项目都不需要排很长的队。
一天之内没法将所有的设施都体验一遍,所以秦烈找的都是一些很刺激的项目,比如说过山车,比如说跳楼机,比如说蹦极。
檀宴兴致缺缺,满脑子都是严飞尘,不情不愿地被秦烈拉了上去。
而当他真正被过山车抬到最高点时,偷偷望了地面一眼,顿时魂飞魄散,什么都顾不上想了。
他身后的女生全程都在哭,他从六七层楼那么高的位置,近乎垂直地落下,狂风呼啸而过,吹得他脸都变了形,骤然的失重让他完全没了安全感,只能紧紧地抓住胸前的护栏。
秦烈则若无其事地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檀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攥着他不敢放。
两分多钟的时间檀宴觉得比两年还长,过山车停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窒息了,双腿轻飘飘的,仿佛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他不得不承认,秦烈是对的。
在空中,他暂时遗忘了所有的不愉快,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