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让他猛地有些呼吸不畅。
姜玄躺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放在自己耳边,给陈林打了个电话。他懒得举起来,就开了免提。他看着手机的显示屏亮着,电话从无声到发出拨打的第一声“滴——”,他猛然呼吸一滞,伸手捂住了双眼。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起来了。陈林问他:“姜玄?怎么了?”姜玄没说话,他既不知道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嗓子像被人用强力胶黏住了一样,怎么都打不开。陈林又叫他:“姜玄?”姜玄这才有力气张开嘴,说:“啊,是我。”这声音既嘶哑又迟缓,吓了姜玄自己一跳,他甚至以为自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猛然变得垂垂老矣了。显然陈林也被他吓到,问他:“你生病了?”姜玄把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放下,头朝上盯着天花板,说:“可能有点感冒。”陈林又说:“嗯,今天挺冷的。你吃药了吗?”姜玄摇摇头。然后突然意识到陈林看不见,他于是张口说:“吃了,已经快好了。”
陈林那边却轻笑了一下,回他说:“你没吃对吧?”姜玄心里猛地一颤,转头看向手机。他嘴唇抖了抖,伸手想要拿起手机,但想了想又放下了,只把身体翻转过去,对着手机。他苦笑了一下,问他:“你怎么知道的?”陈林笑呵呵地说:“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你以后会骗我啦!”姜玄又叹又笑,呼了口气,说:“那好吧,听你的。”陈林仿佛心情很好,问他:“你今天好乖啊,怎么了?”姜玄盯着手机,听着陈林说话,回他:“还好吧。”陈林说:“嗯,真的好乖啊,你怎么了?一个人在家,累了?”
姜玄伸手摸了摸手机上给陈林设的昵称,手指摩擦在上面,他把半个身体倾过去,对着电话说:“嗯,累了。”陈林那边好像开火在烧什么,他动了一下,又继续跟姜玄说话:“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姜玄说:“嗯,还没吃呢。”陈林又问他:“这都七点了,你不吃饭啦?今天腊八节,你去你家楼下的饭馆喝碗粥也行啊。”姜玄轻轻笑了笑,吐了口气,说:“嗯,我一会儿就去了。”陈林又问他:“那你在干嘛呢?”姜玄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那堆衣服海,说:“收拾衣服。快过年了,清理一下衣柜。”陈林在那边大笑起来。这笑声如此清脆,透过手机传染了姜玄,他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但并没笑出声来,他问陈林:“你笑什么?”
陈林说:“你自己,能清衣服?你连叠都叠不好吧。”说完又笑了一串。姜玄听他笑完,那边完全静下来,也没说话。手机中此刻有沉默的电流声,姜玄顿了一秒才开口说:“我总学得会的。”陈林问他:“我教你?”姜玄说:“不用。我自己能学会的。”说完他翻身坐起来,手机却还留在枕头上,幸好开着免提,他们俩说什么对方都还听得清。
陈林在那边问他:“那你现在收了多少了?”姜玄说:“三四件了。”陈林问:“一共多少啊?”姜玄说:“几十吧。”陈林又笑了两声,跟他说:“那你慢慢来吧!有你受的了!”姜玄苦笑了一下,转头拿了一条牛仔裤叠起来,叠好了放在脚边。他昨晚这些,手上微微颤抖,然后转头把手机拿在手上,捏着手机说:“我有点累了,我先挂了。”陈林“嗯”了一声。姜玄咬着嘴唇,手上捏着手机,用力的骨节都泛白了。他鼻头发酸,手指轻轻摩擦着手机屏幕,然后说:“嗯,拜拜。”
说完他把免提按关了。可此时电话还没撂,他的手指悬在红色的挂断键上,一直按不下去。触屏很敏感,他不敢按着,就那么悬着手。大约过了两三秒,手机里突然传出一点声音——尽管这声音并不如开免提来的大,但此刻在寂静的室内也显得无比清晰,陈林嘀咕说:“唔,那你好好吃饭哦。”
这声音显然是以为他已经挂断了所以随意呢喃的,但此刻、此情、此景,透过手机无比清晰的传到了姜玄的耳朵里,在室内播放、在他的胸腔里回响。姜玄听着这句话,默默地按下了挂断键。
此刻他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整个心灵、整个精神,像是终于感受到了那种痛,白日里看到的情景带给他的伤口在此刻仿佛刚刚被豁开,皮肉都翻出来、带着血和边缘不规则的伤痕,这感觉让他浑身刺痛、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但他却刚刚才感觉到,仿佛他的灵魂带着不可名状的难过和愤怒,卷在他的身体里,直到此刻才终于舒展开来,发出了一声哀戚的长鸣。
他抬头环视着堆满视线的衣服,每一件衣服都像一个故事,这房间里充斥着陈林带给他的记忆、带给他的感觉、带给他的温度,他想避开、却无处躲藏,想逃离、却根本狠不下心,想缓一缓、却依然不由自主的想从对方那里汲取一丝力量。而最重要的是,整个屋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之所以让他无处躲藏,与这屋子没有半点关联、与这衣服没有丁点干系,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心神不宁、之所以需要打给他才能聊以慰藉,不过都是因为他心里明白的很,除了陈林,这伤口再无解药。
他手上握着手机,眼睛里滚出热泪来,刮在自己脸上,痒痒的。他抬手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干。陈林拒绝他的时候他没有哭,陈林重新接受他的时候他没有哭,陈林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