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被关在牢房里已经两月之久,行刑时限就在后日,那府衙牢房防卫森严,进去可以,怎么把大哥完好无损的带出来,是个问题。
秦冰河神色不明的坐在桌子上,底下的鲁老二不敢吭声,直低着头。
“二叔!二叔!”
大约十七八九岁的少年从外头晃进来,一身的脂粉气,眼底青黑,下巴上还有很多疱疹,不知道是染了什么病。
秦冰河即便是没学到薛大夫手头那鬼斧神工的针灸功夫,这望闻问切倒是学了不少。
这人面相一看就知道是个纵欲过度的,脸色蜡黄,像根会走路的香烛。
脑子里主意一晃,秦冰河笑了下。
底下还跪着的鲁老二暗自骂了句,不知道这祖宗又想要什么。
街道上,正开市,一个个进城里贩卖东西的商贩,挤在那小馄饨摊前头闲聊着。
其中一人开了个话题,说:“听说那鲁峻被抓了。”
“好像是强抢民女什么的?”
“那人原本就是一浪荡性子,这被抓了活该!”
听着路边闲聊的声音,秦冰河捂紧了脸上沾着的痦子,跟在鲁老二身后。
两人迅速进了那府衙,由着鲁老二的关系往牢房走。
“官爷,我家侄儿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鲁老二给了那守门的一锭银子,说,“我侄儿打小没受过苦,我想着给他带点吃的进去,不知官爷能不能放行?”
那人掂量了一下银子,冷哼一声。
鲁老二立马又递了一锭上去。
“进去吧,半刻钟,可别迟了。”
牢房里闷热得厉害,蜡烛的光并不亮,看得到每个小房间里头的人,披散着头发在里头。有些Jing气神还不错的,站着活动筋骨。甚至还有闲聊上的。
秦冰河按低自己的帽檐,往每个人脸上扫过去。自家哥哥这些年也不知道变没变模样。
鲁老二突然停住,指了指那牢房说:“峻儿”
那黑漆漆的铺着干茅草的地上,躺着的正是鲁峻。
秦冰河拎着鲁老二的后领,往前推了一把,说:“真当进来看你侄儿的?”
秦冰河走到最里头那牢房,才见着自家哥哥。?
李忠躺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上只有一件亵衣,这大冬天的,他竟然也不颤,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寒冷。
秦冰河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像是停滞了,他撬开门锁,进去牢房里面。腥臭味和血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大哥”
他呼吸声很轻,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秦冰河,说:“义啊义啊”
他们家四个孩子,忠义礼智。
秦冰河排老二,唤李义。
“大哥,别急,你现在换上我的衣服跟着鲁老二出去。会有一个叫可人的姑娘来接你。”
李忠摇摇头,说:“我出去了你怎么办呢,何况我还出不去”
“我逃得出去的大哥,我现在会武功了,我还识字,还遇到了我心爱的人。大哥你要好好活着,你要看着我娶他。好不好?”
秦冰河说着便哽咽了,他大哥的双腿已经被钉子钉在地上,那长达十几寸的钉子上已经沾染了锈迹,可能从大哥进来那日便牢牢的钉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怕他逃走,还是单纯的想要折磨他。
“义啊礼儿和智儿都被他们抓走了。你要咳——你要救他们”
“我会的,大哥。”
“我要你发誓!”李忠像是突然来了力气,狠狠地抓在秦冰河的手腕上,尖利的指甲几乎划破了他的皮肤。
“我发誓,不救出礼儿和智儿我便永远不会离开远城。”
李忠这才放松,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斜躺在地上,语气轻松的说:“义啊给哥一个痛快吧。”
?
“走吧。”
鲁老二也不敢抬头看他脸色,只好低头哈腰的走到前头,路过他侄儿心里又难受几分。
两人顺利的从牢房里出来,秦冰河最后望了眼牢房,走到那对门巷子里,突然转身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眼睛通红,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头!那李忠没了!”
“什么???叫大夫!上头说了那人不能死!得用药吊着!!”
“愣着干嘛!快他娘的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