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坐了下来。
一股女儿家的芳香沁入心脾时,马车开出,在繁荣的古都大道上缓缓前进。
忽然间,他再不感到寂寞,当因马车摇晃使两人的肩头碰在一起时,不由想起了当年在大粱时,与纪嫣然共乘一舆的动人情景。
清秀夫人淡淡道:“上将军的装扮很奥妙,若非清秀从李相爷处得知上将军来了临淄,恐怕认不出来。”
项少龙心下稍安,苦笑道:“希望李相爷不会逢人便说我来了齐国才好。”
清秀夫人不悦道:“李相爷怎会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只因清秀乃琴太傅的至交好友,所以才不瞒人家吧!”
项少龙冲口而出道:“我尚以为夫人与李相爷的关系不太好哩!”
清秀夫人隔帘望往窗外,默然片晌,柔声道:“又下雪了,只不知牛山现在是何情景,上将军有兴趣陪清秀到那处一游吗?”
项少龙想不到她竟突起游兴,还邀自己相陪,讶道:“牛山?”心中涌起受宠若惊的滋味。
天色暗沉下来,朵朵雪花,瓢柔无力的降下人间。
清秀夫人若有所思的凝望窗外,轻轻道:“牛山春雨乃临淄八景之首,不过近年斧斤砍伐过度,致有牛山濯濯之叹,幸好经过一番植树造林,据说又回复了佳木葱郁,绿茵遍地的美景,现在隆冬当然看不到这情况哩!”
项少龙这才知道“牛山濯濯”的出处,点头道:“夫人既有此雅兴,项某敢不奉陪。”
当清秀夫人发出开赴牛山的指示后,以充满缅怀的语气道:“清秀少时曾随先父到过牛山,时值阳春三月,淄水湍湍,泉水从山隙间流泻而出,潺流跌岩,水气蒸腾,如雨似雾,望之宛若霏霏烟雨,到今天仍印象深刻。”
项少龙听她言谈高雅,婉转动人,不由一阵迷醉。暗忖她的脸纱便等若牛山的烟雨,使她深具朦胧的迷人之美。
清秀夫人续道:“清秀很怕重游一些曾留下美好印像的购地美景,因为深怕与心中所记忆的不符。”
项少龙讶道:“那今趟为何又要重游旧地呢?”
清秀夫人缓缓摇头道:“我自己都不明白,或者是因有名震天下的项少龙相陪吧!”
项少龙道:“原来项某在夫人心中竟亦有点份量。”
清秀夫人朝他望来,低声道:“刚才妾身见上将军只影形单的站在府门处,比对起上将军在威阳时的前呼后拥,竟生出沧海桑田,事过境迁的感触。最后忍不住停下车来与上将军一见,上将军会因此笑人家吗?”
项少龙愕然道:“原来夫人竟对项某生出同情之意。”
清秀夫人摇头道,“非是同情,而是怜惜,上将军可知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
马车此时穿过城门,朝南驰去。
项少龙苦笑道:“夫人此话必有依据,少龙洗耳恭听。”
清秀夫人淡淡道:“上将军的洒脱和不在乎己身安危的态度,乃清秀生平罕遇,就算不看在琴大姐脸上,清秀也要助你。”
项少龙压低声音问道,“你这些侍卫靠得住吗?”
清秀夫人道:“上将军放心吧!他们都是随了妾身十多年的家将,况且他们根本不会想到你是项少龙哩!”顿了顿后,凑近少许,在他耳齐吐气如兰,脸纱一颤一颤的道:“昨天李相爷入宫找我的妹子宁夫人,神情困苦,在妾身私下追问,才说出你的事来。”
项少龙一震道:“那就糟了,他还有什么话说?”
清秀夫人道:“他那会真的向妾身倾吐,但妾身可肯定他确把上将军视为肝胆之交。问题是他身为楚相,很多时都得把个人得失爱恶抛在一旁,处处以国事大局为重,否则也不须苦恼了。”
似乎有点不堪与他距离太近般,别过俏脸遥望窗外,叹了一口气。
项少龙陪她叹了一口气,一时找不到说话,暗想李园初见他时真情流露的情况过后,自会开始考虑到实际的问题。又或因韩闯的压力而烦恼起来。
除了肖月潭外,自己还可信谁呢?清秀夫人一字一字地缓缓道:“若非是这等天气,妾身会以趁现在到了城外,劝上将军不如一走了之,干干净净。”
项少龙想起到大梁时那场大病,兼之人生路不熟,犹有余悸的叹道:“我尚有些责任未完成,不过纵有人要对付我,我亦不会束手就擒。唉!在夫人警告少龙之前,我已想到有这种情况出现的。”
清秀夫人点头道:“事实早证明项少龙是应付危险的能者,况且真正的情况如何,根本没有人知道,或者妾身只是白担心吧!”忽又欣然指着窗外远方一处山麓道:“看!那就是辅助桓公称霸的名相管仲埋骨之处了。”
项少龙自然挨贴过去,循她目光往外望去,只见山野银霜遍地,树梢披挂雪花,素净纯美得使人屏息。这雪白的世界更似和天空连接起来,再无分彼我。
不远处屹立了一座大山,淄河、女水两河缠绕东西,岸旁数百年树龄的松树、桦树直指空际,景致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