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躺在床上,萎缩的小腿上静脉舒张,显得格外吓人。
“我也不奢求什么了,我只希望那个帮我女儿报仇的人可以逃过你们警察的追捕。”
常捷皱着眉轻声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觉得法律才是解决一切的方式。”
“呵,法律?我女儿在校内受到的侮辱怎么赔?我女儿死亡十年才来重新翻案的创伤怎么补?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衷心的感谢他,也无论他的目的和手段。”
“......”常捷自知无法再与张静怡父母交流,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处时转身轻鞠一躬。
男人别过头没说话,而那个妇女则继续目光呆滞的择菜。
贫民窟里从来不缺乏惨案,但也不缺乏光明。
父母一生的执念,是张静怡泉下有知的最好安抚。
“您好,请问是周楠楠住在哪里?”郭骰走到医院问一个护士。
护士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原本不想搭理人,抬眼一看是如此俊朗的人物,立刻坐直身体。
“您找她有什么事儿么?”
“哦,我是重案组队队长郭骰,今天来向她询问一些事情。”
“好的,请稍等,周楠楠在二室十三床,我带您过去。”
郭骰一笑:“劳驾。”
“周楠楠的病情如何?”
“这个......”护士有些为难的看了郭骰一眼。
“哦抱歉抱歉,这是你们的职业守则吧,不能告诉别人Jing神病的病情。我唐突了。”
“没关系,这也就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哎,那个丫头也算是可怜了,当初送来的时候我都还没来这儿工作呢,整天躲在房间的衣柜里不敢出来。”
“这算是什么病症?”
“广场恐惧症,在人多或者不熟悉的环境会感到焦虑恐惧,她的病情比较严重,所以现在还是睡在衣柜里。我们一把她拉到阳光下晒晒太阳,她就挣扎着自残。”
“......有病因么?”
“她爸妈送来的时候,说是在学校被几个女生欺负,然后剥光了衣服被带到外面让别人看,好像还被拍了照什么的。自杀未遂所以被带到我们医院来。我们这儿一年这样的病人很多。”
“......”郭骰紧抿着唇角。
“楠楠?我是护士姐姐,看看我?该吃药了哦。”护士把周围所有的窗帘拉上,灯也不开的蹲在一个角落,用手轻声敲打着柜子。
郭骰的下巴都紧绷起来,柜子长大概七十厘米,宽六十厘米,高五十厘米。大概也只能装得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孩童,不知道周楠楠这十年是怎么在这里面熬过来的。黑暗,幽闭。
不一会儿,从柜子里伸出一只苍白得不正常的手。
郭骰很难想象,那个学生证上脸蛋圆圆滚滚十分喜人的女生,被折磨成这幅鬼样子。
周楠楠穿着一件很大的病号服,手肘处的rou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宽松的裤腿里晃晃荡荡着一双腿,轻易一折便会断掉。眼窝深陷,面颊的rou消失殆尽,脸上就像是只剩下头骨和一层薄薄的皮。头发因为担心她自己自残扯下,已经剃的干干净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竟然变成这幅样子。
周楠楠一看到郭骰就拼命的尖叫起来,往柜子里缩,鞋子还没有穿好就抖着身子开始焦虑的抓着头皮。不一会儿,尖利的指甲就把脆弱的头皮抓裂出血。
护士面不改色的从兜里掏出镇定剂往周楠楠肩膀上一扎,郭骰这才发现周楠楠那瘦骨嶙峋的身上满是针孔......
郭骰试着问周楠楠事情,但是她已经失力的躺在床上,瞳孔无法聚焦。
郭骰转身出了门,直奔Jing神病院院长室。
“砰——”
正在勾搭美女护士的院长吓得手一抖,差点摸错位置,大声吼道:“他妈的,谁啊!”
脚一踹,门口的盆栽就应声碎裂。
“我是重案组队队长郭骰,现在怀疑你涉嫌欺辱折磨残疾人进行拘留,跟我走吧。”说完郭骰拿出腰间的手铐往院子的手上一拷,直接把院长从桌对面扯了过来,桌上的笔和书册洒了一地。
郭骰刚把人带到警察局,就见队乱成一锅粥了。
一个女人正气急败坏的在里面骂嚷着,虽然语速很快,但是郭骰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杨真和许耀的名字。
“怎么了?”郭骰把Jing神病院院长交给常捷审问,自己走进门问道。
杨真红了一双眼没说话,许耀则坐在沙发上抽烟。
女人一见郭骰就过来说:“你是这儿管事的吧?你们队上的杨真和许耀把我丈夫的头打成了脑震荡,还有,我丈夫......被他们毁完了!现在不能再人道了!”
“......”郭骰对杨真和许耀一抬眼,说,“这样吧,女士,您看在这儿闹也博了您的面不是?去会议室谈好么?这次事件这么严重,我会给您一个交代。”
女人见郭骰好声好气的商量,也不好伸手打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