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天观外门弟子王陆平时除了打理书库之外,也负责陈狮的起居。
按道理伺候客人的活儿怎么也轮不到他身上,但陈狮屋里每隔几天就要响起来的声音把那些稍微好看一点、机灵一点的弟子都吓跑了。
尤其今天晚上,厢房里闹腾得真跟妖Jing打架似的。王陆平找惯例给陈狮的房间送洗澡水时,居然看见好几件衣服散落在院子里,其中有条裤子莫名shi了一大片。衣服下面还凸起老大一块,很像角先生。
与满地狼藉截然相反的是,竹舍的门紧紧闭着,看不见里面的情景,更引人无限遐想。
王陆平回去后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抓着裤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索性起身,提了盏灯准备穿过竹林去书库看书度过这个燥热的夜晚。
观天观的竹观一如其名,通体由竹竿制成的屋舍Jing巧可爱,深藏于竹林秘境之中,夏秋之季的夜晚,竹叶上的萤火妖虫散发荧光,十分美丽。
王陆平松了松领子,莫名想到话本里在林间出没的妖Jing。
忽然,他手中油灯一晃,差点摔了。
这样美丽的竹林中,萤火妖虫的簇拥下,真的有一个身披白袍,黑发如瀑的美丽少年趴在大石上看书!
他双腿缠在一起,微微翘起,没有穿鞋袜,雪白的脚掌间夹着灯笼的长柄,恰恰将灯笼提在年轻人的脑袋上方,照亮摊在假山上的书页。
少年听见王陆平的脚步声,歪起脑袋,笑盈盈地瞧着他。
王陆喉结滑动,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师公,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屋子里看?”
他窘迫极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夹紧双腿,不敢看假山上恍如谪仙的少年蛇妖。
殷日双足灵活的把灯笼放在一边,支起身子:“吓到你了?我在书库里坐得尾巴发酸,见这竹林里景色甚好,就忍不住出来松松筋骨。”
他极爱读书,时常整日整日泡在书库,与王陆平十分熟悉,笑道:“你可千万别说在这儿见到我,否则大师兄那死人脸肯定又要骂我不好好做人。”
少年双腿蜷曲如蛇,脸上几分苦恼几分顽皮,唯独没有对大师兄的畏惧,含笑望着王陆。
王陆平被陈狮挑起的火还没压下去,压低脑袋不敢看人,耳朵里听着小师公清脆的声音,心中默默猜测小师公此时的情态,火上好像又被浇了一桶油,烧得他整个人都燥热无比。
殷日似乎没注意到这个外门弟子的不对劲,一拍脑袋道:“对了,再过几天我就要被师兄压着闭关去了,王陆你帮我挑几本杂书,我带进静室里去。”
王陆平不知不觉抬起了头,盯着蛇妖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脚掌,那脚可真小,珠圆玉润丝毫不露骨相,像年糕捏的,若含在嘴里
“静室?”他喃喃重复着,好一会儿才道,“师叔是去避五月?”
都四月中了,蛇该发情了。
月光中,殷日望着王陆平的眼睛仿佛黑黝黝一片,几乎看不到眼白,柔声道:“对呀,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一起去静室,只有两个人。
王陆平闻言反而下意识后退一步,艰难道:“这不合规矩。”
殷日目光微动,露出满意之色。
他想方儿让王陆平伺候陈狮就是因为这外门弟子特别循规蹈矩,不机灵也不会犯错。如今看来,倒十分不错。
虽然修真界总传言殷日如何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其实恰恰相反,他某些程度上是个很守规矩的人,他真正重用的手下,也都很守规矩。
蛇妖难得对这等庸人兴起几分欣赏,随手掐指一算,神色微变,陡然直起身:“你可愿当我弟子?”
王陆平只觉眼前的小师叔骤然变了,坐在巨石上腰杆笔直,眼神锐利如刀,再不见丝毫风流之感。
对上他的目光,王陆平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立刻清醒了。
莫非刚才小师叔是在考验自己?
他马上跪下:“弟子愿意。”
殷日皱眉打量着王陆平,索性跳下巨石,走到他面前:“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根骨。”
王陆平僵直地站着,内心充满绝望。小师叔的动作他很熟悉,摸骨是宗门挑选弟子的第一步。他会进入观天观外门,就已经说明他根骨平平,修仙无望。
殷日也没准备捡漏。大道三千,现有的路的行不通,不意味着不能走出条新路。
他用脚在地上胡乱画了一连串线条:“画个一模一样的。”
那团图案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就是一团乱线而已。
王陆平大喜。他看着地上的乱线,先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然后直接趴到地上,拿手遮住旁边的乱线,只仿照着开头的三寸在地上画了一截。接着每三寸一顿,转折时用手掌丈量,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画好。
大部分人画图时都会时不时抬头看看殷日的脸色,有没有等得不耐烦,但王陆平常年窝在书库里不通人情,居然整整两个时辰都没抬头看殷日一眼。画完才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