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粤语)
林展权将他带上楼,钥匙一转拧开房门,语气温和地唤人进去。
少年低着头蹭了几步,看着米色的地板砖迟疑片刻,将两只松松垮垮的脏鞋脱在门外,赤着脚跟过来。
脚很白嫩也很纤细,像女孩子。
林展权给他取了双拖鞋,对方很小心地踩进去。他指指椅子,开口道:“坐。”
哑仔闻言扶着椅背将屁股挨到上面,目光有些紧张地游移着,不敢看人。
林展权的目光落在他交握的双手是,纤长白净的十指泛着娇嫩的红,还有先前被巡警打伤的淤青。
“边个嘅船,chao州佬定系十三东?”
林展权想问珍珠的来历,也想问哑仔的来历。珍珠与人都是好货,但船从和兴胜堂口走货必须给买路费,这是所有字头的规矩。元朗区一带油水比不得葵青、荃湾,航船来去的款子是一笔大头,每月可以养活两个堂口的兄弟。
他初当话事人的几日,有私船为了省几厘买路费趁夜入水,被肥佬强的手下在近岸不远处凿沉。船老大捅过十二刀丢进河里杀鸡儆猴,剩下的人shi着裤裆把几袋烟土抬到码头上。
有人说,阿权比兴叔还狠。
但不狠这一次,其他船就有无数个下一次。
哑仔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默默垂下眼帘。
“除咗你仲有无其他人嚟。”
哑仔还是摇了摇头。
“你几岁?”
哑仔露出思考的神情,开始掰手指,最后比出的数字林展权也不知是多少,姑且当他十六岁。十六岁,早过了雏鸡雏鸭的年纪,但确实生得好看,也卖的出去。
林展权想,或许被人多养过两年,就是准备向主顾谈一个破身的好价钱。他随意探问了几句,至于哑仔知道或不知道答案,似乎并无所谓。
船上的一件货物落下去飘到岸边,被人捡到用在别处,原主没有什么可说的,何况他已经身在元朗。和兴胜在元朗地盘上的一切,都是林展权话事。
到晚些时候,手下耀仔和阿明赶来回话。他们讲,哑仔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就像所有偷渡来的灰鼠一样,甚至没几个人记得清楚他的长相。至于林展权怀疑可能有带着海水珠的私货船,他们问过两个沿水岸的堂口,都说每天盯着也没有人看见。
林展权应了一声,道:“嗯,我有事同阿媚讲,你哋开车系楼下等我。”
他看着蜷在沙发里睡着的哑仔,回房拨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喧嚣的背景里传来一个女人柔婉的声音:“权哥?系我,阿媚呀。有咩吩咐?”
林展权道:“阿媚,寿桃过两日先去订,我揾到件靓货。”
阿媚笑道:“我岩先仲去金铺订两块叶嘅款,咁我同佢哋讲声唔整住。权哥话得系好货,咁一定系最好货。我听人讲呀,之前大只华揾到条虎鞭送过去,权哥你是不是揾到条龙鞭送比郑伯贺寿呀?”
林展权也笑了:“金牙梁送牛鞭,大只华送虎鞭,个捻个都送鞭!系我先知佢心意,人哋送鞭,我就送只雏鸭比佢下火,咁先。”
阿媚有些嗔怪道:“权哥,雏鸡雏鸭你唔问我攞,仲出去买,比人知道实笑到我面都黄呀。”
林展权道:“郑伯年纪大咗嘴叼嘛,眼觉又高,玩只鸭仔仲要人又听话又靓。你手头上嗰啲自己用都唔够洗,废时拎自己啲靓货比人。我手头上呢件养两日先,你下礼拜过嚟带佢整件靓衫,贺寿嗰阵着。”
阿媚笑了笑:“知啦,权哥。你讲到佢咁靓仔,到时睇下点先。”
林展权叩了电话,回客厅将哑仔唤醒。
“呢几天你向度先,我平时要出去做嘢,你咪捻乱跑。”
哑仔听他愿意将自己留下,露出欣喜的表情,立刻点了点头,坐正身子一动不动。
“厨房有嘢食,无嘅话阿明会送比你。你就训喺张梳化度,阵间比条毡你。记住,唔好逗其他嘢。”
哑仔抬眼看他,乖巧地“嗯”了一声,他指指自己又摆摆手,示意不会乱碰。
“过去冲个凉先,啲衫换过晒去。”林展权从衣柜里拿了条毛巾,递到他手上:“过两天揾人带你去做件新衫。”
哑仔听话地抱着毛巾进了浴室,他脱下衣服,摸索着拧开温水。
林展权看了眼表面,将一套睡衣放在房间外面的条凳上。
他走下楼,对等在车里的阿明与耀仔道:“去啦,返堂口开会。”
“系,权哥。”
如意坊的豹豪是条废柴,不等于chao义安其他堂口也都是废柴。几天前,和兴胜屯门龙鼓堂口被chao义安蓝地堂口上门踢馆,两方人马你来我往街头混战,砍得血流成河。chao义安红棍尖刀财一路乱捅,杀到距龙鼓堂口不到半条街的番东档放火。虽然靠着隔壁支援,龙鼓堂口最终勉强将chao义安的人压回去,但坐馆阿宏确实丢了脸面。
耀仔初闻消息时笑他:“堂口边都比人放火,阿宏坚冇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