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在鸟儿的鸣叫声中醒来,空气中散布着露水的shi气,太阳刚出来没多久,气温还带着丝凉意。书桌上堆放着病人的档案,厚重的纸页上整齐地记录着晦涩的文字,尖头羽毛笔插在墨水瓶里,旁边的备忘录上一片空白,今天没有工作。
一只手摆弄着面前的三角瓶,煮沸的蓝色ye体在里面翻滚,蒸汽顺着冷凝管道滴落在旁边的烧杯里,我看着蓝色逐渐变深,手上Cao作更加利落,萃取出来的ye体有些粘稠,阳光隐隐透过可以看见里面油状的漩涡,靛蓝的光穿过玻璃投在桌面为木质叠上层别样的质感。这是我的小爱好,制作染剂,可以用于文身,也可以用来给牲畜做记号,不过步骤繁琐,成本不算低廉,除了服装店老板娘偶尔会跟我讨点没人想要这个。
“叮铃——”楼下门廊传来规律的摇铃声,有急诊么?还真是有礼貌,难得没有大呼小叫。将新出炉的染剂密封,打开一旁古朴厚重的木箱。箱子里已经陈列了各种颜色的瓶罐,有的如血ye般艳红,有的如嫩叶般娇翠,我把手中如深海般静谧的染料墩放在铺了厚厚天鹅绒的箱子里,满足地合上了它。起身拢了拢散落脸旁银灰的长发,舒展肩膀向阳台走去,阳台一侧正对着门廊。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我很喜欢这种带着节奏的弹跳感。楼下人听见脚步声,向我脱帽示意,是流动商人。
商人并没有进门,阳光让他习惯性谄媚的嘴脸看上去不那么卑微。
“医生,这是您要的蜥蜴,活捉这些小东西可真不容易。”商人从手推车上捧起一个藤箱,摇晃了一下,里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都是些很有活力的小家伙,从它们腺囊中取出的青色ye体更是优秀的固定剂。
“这里还有来自海外的茶叶,印度洋海岸的贝类”我听着商人天花乱坠地夸着推车上的商品,脑子里默默计算每经过一个国家,他感染流行病的风险。
“哦,看看我差点忘了什么!”商人见我不感兴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旁边拽过什么。“医生您看,上回您想找个黑皮的猪仔试试染料,商人我可只见过白色的猪仔,上哪找去啊。这个奴隶,您看他肤色黝黑,跟那猪仔比也不差,我平日可不会碰这些肮脏的人口交易,可他犯错差点被人给抽死,让我给撞上了,人总会有点善心,我又想到医生您的要求,就把他给买下了,您看.......”
商人讪笑着搓着手,那孩子肤色很深像沾了锈迹的铜器,只是看起来脏兮兮,稻草似的头发被潦草地束成一束,身上挂着块看不出颜色的袍子。的确比猪仔省心,至少能自理清洁。
“如果您不要的话那我就只能自认倒霉,这种瘦巴巴的奴隶买去当苦力也上不了价,亏本哟,算了就当我发善心......”
“蜥蜴和这个孩子我都要了。”我打断商人的话,这孩子比一只蜥蜴都还便宜,说什么买下来,怕不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吧。以前读医科的时候,解剖课要求自备尸体,我的第一具尸体就是花了50铜币从商人手里买的。
“感谢您的惠顾。”商人夸张地行了个礼,转眼不见了踪影。
要给藤箱里的小家伙装上些小饰品他们才肯乖乖地贡献腺囊里的ye体,我捧着藤箱上了楼。手术不算复杂,麻醉装导管已经做的很熟练,台面上基本没有血迹。利落地缝合上最后一只蜥蜴,它的两个腺囊都伸出一只细细的导管连接着固定背部的负压小罐,一周左右就可以采集一次。午后的阳光正好,窝在近阳台的宽大座椅里,脚边摆着躺了十几条蜥蜴的藤箱,阳光可以为它们提供温度,至少不那么容易因为低温和损伤死去。边看书边等小家伙们苏醒,事实上它们并不太爱活动。直到太阳下山,我才确定它们都还活着,松了一口气方觉腹中空空,这才想起一天未进食。
路过前厅看到地板上黑黢黢的一团我才想起自己买了个奴隶,那个孩子跪坐在门边,靠着鞋架睡着了。
所以,需要准备两人份的量是么。
端着餐盘出来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醒了,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像个人偶般毫无生气。
我不太擅长烹饪,莫名其妙出现的突发情况总能打乱原有的菜谱设计,每次做菜都觉得自己处于一场混乱的游行中,常常被不可预计的力量推着前进,索性还是能吃的。
“来吃吧。”我把餐盘摆上餐桌。说是餐桌其实不过是半米见方的小桌,将将能容纳两人。养母离世之后我完成学业,受到推荐来到这个小镇当了一名医生,独自一人生活了快5年,没有使用长桌的必要。
那个孩子抬起头,无神的眼睛对上我的视线,我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像是没听明白般,他的静静的看着我,没有动作。
“你不饿么?”示意他坐到对面来,那里摆着一份和我一样的食物。说实话独自进餐多年的我并不习惯同他人一同用餐,即便是社交也会尽可能避免。
那孩子缓缓的动了,似乎是跪坐的姿势压麻了双腿,我看见他像动物一般爬了过来,盘坐在对面。坐下的时候似乎碰到了伤口,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