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点点头,天色已晚,送明浩离开后,他到院中打水洗漱一番才回到房里,坐在蒲团上诵经半刻,这是他每日睡前必做的功课。虽是炎炎夏日,可在这深山之中,夜里也是有些凉的,左右床是没得睡了,他和衣坐在床沿靠着床头就准备歇息。只是目光却总不由自主的移到那人身上,他不觉得自己动了凡心,纵使这人再美也是个男人,更何况自己一个出家之人,二十年来清心寡欲,一心向佛,不可能轻易被这区区美色迷惑,只是,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却让他有些在意。
不知何时睡去,待他醒来时已经天光微亮。看了眼床上之人,见他仍未醒来,玄真只管将自己收拾一番,便匆匆赶去佛堂,现在正是每日清晨早课的时间,主持以及全寺弟子沐浴焚香后要聚集到佛堂诵经一刻,之后便去用膳,待膳后方可各自忙别的。
寺里虽然有些名贵药材,玄真也把那人身上的伤做了简单处理,但论及医术,全寺上下到底是没有一个内行的。做完早课,玄真草草吃过早饭,便独身一人穿过丛林来到山脚下请了一位在当地颇具盛名的大夫跟他走一趟。两人回到寺里,已经过了晌午,玄真先安排大夫用了些素斋,然后才请他去看那人伤势。大夫的诊断和他昨日判断的一样,将伤处重新做了处理,大夫开了个疗伤的方子,又交代一些疗养的注意事项,直到太阳快偏西了才在玄真的护送下回去。
人正昏迷,玄真只能掰开他的嘴将熬好的药想办法硬灌进去。一连数日,玄真每日大半的时间都守在房内,全寺上下都知道他救回来一个美貌无双的男人,日夜照料,纵使是佛门清净地,也免不了有几个人说闹打趣,为这,主持还特地在早课时将那几个说笑的点名训斥,并予以薄惩。玄真对这些是全然不放在心上,他自幼被主持捡回寺里,二十年来青灯古佛相伴,心无杂念,自对这红尘俗世无半点牵挂。
转眼半月过去,在一个明媚的早晨,玄真做完早课回房,一进门习惯性的往床上看去,然而这次却有双眼睛率先看过来,视线相交,似曾相识,让他恍惚间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背对晨光,他鬼使神差的对那人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那人一愣,冲他眨了眨眼,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向来沉静如水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就在这时,他听见那人的声音飘过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玄真微微皱眉看着他,只见他脸上也露出困惑的表情,接着又听他问道:“是你救了我?”
“...啊..嗯!”
空气中流动着一股奇异的波动,两人四目相对,心竟慢慢地平和了,良久,还是床上男子先开了口:“我叫霍玉郎,多谢相救”
作者有话要说:唉哟亲娘诶,点击比我预想的还惨不忍睹【喂。。难道这文真有那么崩么?!⊙﹏⊙
【零四】——似曾相识
霍玉郎醒来后用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弄清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床边这个叫玄真的和尚耐心的把救他的过程讲了一遍,他不知道自己在山林里昏了多久,记忆的最后是他从悬崖跳下的场景。
小四绝望的嘶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眼泪无声的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排山倒海袭来的记忆令他招架不住,他仰面躺着,身体因压抑哭泣而瑟瑟发抖,越来越激烈,仿佛痉挛一般。玄真淡漠的看着他最后终于忍不住痛哭,嘴里发出如受伤幼兽一样的呻/yin,虽然不知道他之前遭遇了什么,但见他这般想必十分惨烈,于是轻轻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弯下腰帮他以袖拭泪。
“霍施主,重伤未愈,保重身体要紧”
谁知霍玉郎闻言更加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竟抓着他的袖子跟个孩童似的大声恸哭。玄真眉头微皱,想抽回袖子,试了一下失败之后,索性给他当手帕使。也不知过了多久,霍玉郎的哭声才渐渐止住,玄真一直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任他身体再结实这时候也有点吃力了,不过没等他开口,霍玉郎已经先松开了手,半睁着红肿的眼睛,抽咽道:“对...对不起,我想到小四就..就忍不住,呜呜....小四..小四......”
玄真见他唤着小四的名字又开始低泣,心中泛起一丝怜悯,不过照他这个哭法,铁定对身体不好,暗叹一声,玄真闭上眼双手合十,缓缓念起安神咒。靡靡佛音在屋内回响,不一会儿霍玉郎平静下来,呜咽声渐止,慢慢的竟又陷入沉睡。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玄真停下口中诵念,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他恬静的睡颜。之前那种异样的感觉猝不及防猛的窜上心头,令玄真呼吸一窒,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一闪而逝,当反应过来时,玄真不由吃惊,看着床上已经陷入沉睡的霍玉郎,心中充满困惑。
玄真去厨房走了一趟,霍玉郎醒来的消息很快在寺里传开,几个师弟忍不住心中好奇纷纷跑来,玄真看着他们围在床边叽叽喳喳,当即沉yin一声,摆出大师兄的姿态一一训斥。师兄弟们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几人对他的脾气了若指掌,自然不惧他表面上的严厉。玄真在心里摇了摇头,端着药碗挤到床边,对睁着眼一脸莫名其妙的霍玉郎道:“抱歉,他们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