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但是线人语焉不详,所以我们手里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如果查了,很有可能会动摇官心民心军心,亦或者打草惊蛇,造成反弹。”
顾秉顿住,没有说话。
轩辕似笑非笑地扫视众人:“若是不查,很有可能就此太平下去,大家都乐得清闲。你们觉得?”
诸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秦泱幽幽开口:“陛下,在座黄大人和周大人品级最高。臣等以此二公马首是瞻,鉴于黄大人年老德高,我等还是先听听周大人的金玉之言吧。”
顾秉看了眼赫连,一齐道:“臣等附议。”
周玦哀怨地看众人,再次确认有些坏习惯是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转变的:“若是不查的话,太平可能确实是太平了,但别人兵临城下的时候,我等恐怕还在醉生梦死纸醉金迷呢。”
秦泱嫌恶地看他:“那是你。少扯上我们。”
黄雍捻着胡子,很是欣慰地看着一群有为的“年轻人”,一锤定音:“老臣斗胆揣摩陛下的意思,既然叫我们来了,那就是要一查到底吧?”
轩辕起身,双手撑在阑干上,袍袖被凛冽寒风吹得微微鼓胀,从顾秉这个角度看,仿佛要腾云而去。
“权臣,贪官和藩镇本就是朝中积弊,此次是最好时机。这样的机会,朕不想错过。燕王,河北道的官吏还有他们在朝中的内应,务必一举成擒。”
轩辕回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打转,最终缓缓道:“燕王那里,交给周玦;河北道交给秦泱;赫连,有件事情,朕想了很久,现在交给你去办。”
赫连杵单膝点地,轩辕把腰上的佩剑解下来递给他:“不要说皇叔和皇弟了,就算是和地方上的南衙府兵比起来,朕的兵力都有些寒碜。囊中羞涩怎么办呢?”轩辕的眼里闪过流光一般的杀气:“朕要你私募也好,招徕豪强的亲兵也好,为朕建立起一支骁勇善战,只属于朕的亲军来。朕把原先独孤家的老底也给你,加上原先的两万羽林卫,再招募些死士,半年内,你给朕凑足十万!记住,他们都要是勇士之中的勇士,而且他们的忠诚,只能属于皇帝!”
赫连接过剑,重重磕头。
轩辕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又已是平日里轻松惬意的笑容:“至于朝中的那只老鬼或是小鬼嘛,勉之,就靠你了。”
顾秉回大理寺的时候,清心来了一趟,问除夕怎么过,顾秉想了想说:“我还是老样子,你给你自己买些rou菜吧。对了买些鞭炮,驱邪。”
处理完大理寺的事情,顾秉便调出十年来蓟北报告中央的各类文书,一项一项细细看了起来。
粮产,赋税,徭役,盐务,河运,兵马,诉讼,铁石……
顾秉放下最后一份文书的时候,东曦既驾,密布的流云间隙,出现了一条极浅淡的红光,然后慢慢变亮,拉长,直至将整个天地一分为二,像是一片漆黑中杀出的一条血路。
顾秉没有坐车,一个人悠悠地走在道上,想是众人忙于筹办年货,于是人chao如织,人人脸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喜气。一个小童冒冒失失地冲过来,差点把睡眠不足的顾秉撞个五体投地。顾秉挣扎着站直,就见那顽劣的孩童冲着他大咧咧一笑,把手里一块还没吃的红豆枣泥糕塞到他手里,转身便跑了。
顾秉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捻了一点枣泥糕放入嘴里,品着丝丝缕缕香甜的味道,也淡淡地笑了。
史阁老,苏太傅,黄雍是朝中品级最高三人,史苏二人俱是三朝老臣,虽只挂虚衔不问朝事,但族人姻亲,门生故旧盘根错杂,早已形成阁老派与清流派之争。黄雍年老体弱,如今虽登台阁Cao持相权,但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想必就会告老还乡,含饴弄孙,他之后,轩辕手下谁可与史苏抗衡仍是未知之数。
顾秉心里其实是更加偏向周玦的,秦泱虽然算是能吏,但性格过于耿直,不善权变,周玦看起来油头滑脑,但胸中丘壑非常人可比。至于朝中其他文臣,要么是苏景明赵子熙这般史苏两党的子弟门生,要么是吴庸钟衡臣那样只会清议的文人高士,和他同科的蔡同恩,如同当年轩辕评价的那样,确是个清廉的直臣,但是过于死板,连走路都像是丈量过一般。想到轩辕,顾秉脚下顿了顿,不由自嘲地笑笑,用人谋略,轩辕比他强上百倍,帝王心术,哪里用得着他一个臣子Cao心。
清心这些天常和他抱怨,送礼的人太多,赶都赶不走,到了最后,清心只得把大门锁上。于是这些官老爷或是富户家的管事们,就把礼物堆在门口,最夸张的一天足有三尺之高。顾秉沉yin了下,记下了清单,让清心换了换,把张老爷的送给孟老爷,孟老爷的送给纪老爷,如此一一回礼过去,未防弹劾,又把清单誊了一份给御史台。清心抱怨麻烦,顾秉心中苦笑。在他做到六品官之前,还没有清心,每年的除夕自己包一点牢丸,吃一点元宵,远远看看宫里宫外的烟花就早早睡了,哪里有人殷勤款款,奴颜婢睐?
街边玉器古董店里人chao汹涌,旁边一个北货店里胡商正卖力推销着燕地的貂皮。
他自人流中逍遥穿过,像是万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