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干涩道:“似乎那个时候尚书左仆射是后来的王丞相,户部尚书是苏太傅?”
轩辕突然伸出手揽住他往回走,在他耳边极低地说:“所以现在勉之顺过来了吧?”
顾秉没挣开,却见太监侍卫全部低下头视若不见,心中叫苦还得压低声音回话:“士族苦心钻营三十年,为一己私利置国本于不顾,构陷忠良,夺嫡谋逆,罪为不恕。此次对陛下来说,可以是个危机,也可以是个契机。处理的好,既能打压士族,也可以削弱藩镇。”
应对得不好怎样,顾秉没有说,轩辕知道,那会是山河变色,一败涂地。
顾秉听到轩辕咬牙道:“勉之真是以德报怨的君子……可惜,朕却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朕要他们血债血偿!”
顾秉努力抬头,看见轩辕刀削一般的侧脸,而他的眼神Yin冷到了极点,隐隐泛红,如同嗜血的凶兽一般。
鬼使神差,顾秉举手捂住他的眼睛:“陛下,我们回去吧。”
轩辕沐浴完毕的时候,就见顾秉对着卷宗,奋笔疾书,纸上密密麻麻尽是数字。
“算什么呢?”
顾秉头都没抬:“快了。”
轩辕坐在一边,耐心等他,看着昏黄烛光下顾秉沉静的侧脸,莫名心里安定下来。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吧,每当遇到棘手的事情,或是难堪的处境,总会第一时间想到顾秉,并不仅仅是看重他的意见,似乎看到他的时候,心里的戾气不平怨愤都会消弭许多。
是因为信任么?还是无形之中自己把他当成了兄弟一般的存在,总是习惯加以提携维护?
顾秉却在刺史放下笔,抬头看轩辕:“陛下,我似乎知道为何梁波大人会被谗害了?”
轩辕挑眉看他,眼神里是一贯的和煦和鼓励。
顾秉神色凝重:“臣估算了历年的盐铁和贡赋,发现梁波大人卸任前后,生铁和存粮都有不小的缺口,若是算上账目可能会被做手脚,臣怀疑这个数目,会更大。”
轩辕冷笑:“大到足够裂土封王,谋朝篡位么?”
第十三章:人lun都尽虎狼行
大年初五一早,轩辕起驾回宫了,顾秉目送他的车马离开,便径直去了中书省,并烦请安义召集黄、秦、周三位大人。
最终却是住的最远的秦泱第一个到,就住附近的周玦姗姗来迟。周玦一边把斗篷上的雪水掸掉,一边抱怨道:“你们看看,人家顾秉双亲多会起字,勉之勉之,不仅自己勤勉,还拖着我们大家一块。”
秦泱冷哼:“我们等你半天,不是为了听你说文解字的。”
黄雍打圆场:“子阑稍安勿躁,伯鸣也喝些参茶去去寒,勉之,这还在休沐,你把我们叫来肯定有极重要的事儿吧?”他在“极”字上咬得很重,颇有若是顾秉为无关紧要之事打扰他和儿孙共享天lun,便与顾秉势不两立之意。
顾秉苦笑作揖:“若不是事态紧急,顾秉也不会劳烦各位。今日圣上要去祭天,命顾秉和诸位大人先行讨论蓟北之事,再向他回报。”
一听与河北道有关,连周玦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暖阁里的气氛肃穆起来。
顾秉便粗略交待了下他和轩辕对于元佑之难以及陈叔远案的推论,众人的面色愈发凝重,秦泱开口道:“史苏之流实在可鄙,可这些都是陈年旧事,就算陛下决意清除朋党,可这些与蓟北局势何干?”
周玦猜测道:“莫不是陛下发现朝中有位高权重的大臣与蓟北私相授受?”
顾秉点头:“几年前的梁猷案便是此人与蓟北合谋,下官猜想,梁波大人怕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黄雍老神在在:“怕是燕王最近坐不住了。”
顾秉叹口气:“河北道的盐铁司少向朝廷缴纳一百三十万生铁长达十年,也就是说若用此锻造兵器的话,可造弓弩箭镞等两千六百五十万件。换句话说,燕王扣下的岁造可以装备十万兵马,也就是赫连将军仍在筹集整练的北衙禁军的总和。”
秦泱冷笑:“这么大的亏空,若是没有朝中权臣的呼应,根本无法完成,难怪在圣上登基前后,他们要谗害梁波,恐怕也是防止他向圣上检举,再换上他们的人马。如此河北道从刺史司马到开门小吏都是他们的走狗,燕蓟之地,实际已与国中国无异!”
顾秉补充道:“同样的情况还在金银,绢棉和粟粮上。”
众人更是沉默,绢棉可以制作战衣,粟粮可以充作粮草,而金银更可以用来购买战马,招募游勇,甚至,打通各种关节。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怎么做?”秦泱的声音有些干涩。
顾秉同情地看向周玦:“陛下的原话是,‘伯鸣胸有丘壑,内含经纬,这种事情不找他找谁?’请周兄把你的想法起草个密折,三天内递上去吧。”
顾秉回到家里,立马提笔给忘尘叟回了消息:请君稍安勿躁,顾秉愿用个人名义担保,梁刺史父子之冤总有得雪日。
放下笔,顾秉瘫坐在案前,这几日陪着轩辕东走西逛,纵谈时事竟比平日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