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室里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之后,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回到卧室撩起窗帘一角往外面看的时候,发现小区里面昏黄的路灯依旧亮着,天空也是黑漆漆的,冬天的日出总是来得特别迟。
我擦干了shi发,打了个哈欠,继续躺上床睡觉。只不过这一次却很难入眠,望着空空荡荡的天花板,我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个令我浑身发汗的噩梦。
贴有碎花墙纸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无数双黑色的眼睛,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昏暗的房间里,四周墙壁上粉色的花纹也在这模糊晦暗的光影之中变得Yin沉鬼魅,妖气十足。那黑色的水玉波点像极了一眨一眨的黑眼珠,无声又不怀好意的窥视着房间里唯一的活人。
我被这联想给吓到了,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靠在墙角,越发难以入眠。
身体紧贴的是另一侧冰冷的墙壁,shi滑的触感再次让我回忆起噩梦里的那个场景——一个黑色模糊的人形从墙壁里面浮现出来,鲜血淋漓。
窗帘外透进来的路灯灯光将我侧卧的身形影影绰绰的投射在墙壁上,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Yin影。看起来,就像是墙壁上有一个“人”也侧卧在上面,与我两两相望。
正在这万籁寂静、浮想联翩之时,隐隐约约,我似乎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噼啪——”
这清脆又细微的声音如果放在白日里,是很难被人察觉的。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诸如钟摆跳动的声音、风吹树梢的声音,再怎样微小的声音也会轻易被耳朵捕捉到。
我以为是我紧张过度以至于出现幻听了,然而,那个声音却再次响起。
“噼啪——”
我躲在被子里,努力辨认着这不断响起的“噼啪”声,只觉渗人。这感觉就像是雪籽敲打窗户,又或是石子敲打窗户。
下雪了吗?
“噼啪”声还在继续,我索性一鼓作气的掀开被子,“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往外面看去。
“噼啪——”
一粒石子轻轻的敲打在玻璃窗户上面,稍纵即逝的坠落下去。紧接着,又有一粒石子前仆后继的被扔了上来,在凝结起雾气的窗户上敲落下一串水珠。
一股莫名的恐惧浮上心头。
我鼓起勇气拉开窗户,深冬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我打了个哆嗦,犹豫的探头张望。
?
只见楼下昏黄的路灯下面,一个鬼气森森的黑衣女人正不断弯腰捡起石子,抬手重复着将石子掷向我所在的二楼窗户的动作。
她看见我拉开窗户,站在窗前,反应迟缓的停下了这神神叨叨的动作,只是仰着一张病态苍白的脸望着我。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虽然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但却又好像不是在注视着我。
短短几分钟的对视,却宛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在这样诡异空洞的眼神里,渐渐给人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晕眩错觉,我呆若木鸡的站在窗前,大脑一片空白。
“嘻嘻嘻嘻嘻嘻嘻——”
一连串凄惨尖利的笑声从黑衣女人的嘴中发出,她的嘴角向脸颊两边扯开,是一个笑的表情,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森冷凄凉。两种极端分裂的特征出现在一张脸上,更显可怖。
我这才从之前那种茫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刚准备兴师问罪的时候,却看见黑衣女人做了个令人费解的动作:她缓缓的朝我挥舞着纤瘦的手臂,兴高采烈得犹如在给熟人打招呼。
我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心里发毛的看着她不断做出招手的动作。
突然一瞬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黑衣女人在招手,不是在向我招手,而是在向我身后招手?!
在我身后我好想又听见了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我所不知道的黑暗角落,有那么一束目光窥视着我。
我猛地转身朝房间里望去,借着窗外昏黄的光线,可以辨认出家具模糊的轮廓。除了我以外,这个房间里并无他人的存在。
又是虚惊一场。
我刚松了一口气,余光却看见立在墙角的穿衣镜里,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我的倒影旁。
我大叫一声,想也没想就一个箭步冲到墙壁开关处,立马打开了天花板的日光灯。
光明立刻来到了这方狭窄的空间,突如其来的白晃晃的灯光刺得我眼睛流泪,我一边擦着眼睛,一边硬着头皮扫视着房间内的景物。
哆哆嗦嗦朝镜子里望去,那个黑影不见了。
又是幻觉吗?
我咬了咬嘴唇,关上了窗户。直到白昼来临之前,都没有关掉日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