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的奇怪声响,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毕竟从昨天开始,哪里就一直都有感染者,在试图靠着身上的磁卡,打开早已没有电力供应的大门。
他们记忆中,手中不起眼的卡片,确实是打开这扇门必须的东西。但他们还没有聪明到想起有关电力的事情,所以只能一直重复着刷卡、推门,然后失败的过程。
除了昨天晚上没有听见,莫泽哪怕是昨天下午翻墙进入小区时,都一直能够听见回响在耳边的撞门声。
握着许子安用房间里遥控器和电视机顶盒电路板结合在一起的模型,莫泽学着他的动作,从错综复杂电线中,抽出其中的两根,与电路板上被拔出的一个点触碰后,连接着电池的小灯亮了。
而已经坐到车里,开始拆卸仪表盘的冷言,也在失败了两次,惹得汽车警报疯狂乱叫之后,启动了停在那一动不动的。
学会了如何启动车辆,问题就是还不会开车。
但这不是问题。
面对许子安善意的疑问时,莫泽厚着脸皮摇了摇头,很严肃的复述道:“刹车离合踩油门,挂低档位启动,之后随便作;保证不撞到树上和墙上。”
莫泽觉得就算自己开车开得再烂,也不可能出现比从时速九十公里的轿车上跳下更恐怖。
而那样自己都安然无事的活到了现在,就算把车开到了墙上,那不是还有安全气囊吗!
“有没有人啊!开门行吗?!”在冷言把车开出有些弯曲的轨迹,差点撞上花圃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听起来是长时间熬夜后再加上吸烟才会有的嘶哑喊声。
“这时候居然还有人这么傻,用这种方法叫人开门?”不敢置信的喃喃,莫泽在继续接线的同时,余光也看见了张铭用明显不屑的表情,做出了“去你妈的”这样的手势。
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莫泽看出来了。
他在紧张,担忧会不会在市的保护区,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如果见不到,他们究竟是不在了,还是单纯的不在市的保护区?
如果是后者,我要怎么去找他们?
如果
有了这些心事的张铭,哪怕原来的脾气再好,也会变得烦躁不安;像是干燥的炸药堆,一点就炸。
所以,没有人会去招惹他。心情不好是个人调节能力的问题,但对父母的关心,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情感,至少是此时在场的几人。
就连莫泽第一印象是“脑子有坑”的妇人,还有她的儿子都识相的没有去招惹张铭;而是缠着许子安,问他能不能带上自己和儿子。
相比而言,莫泽要比他冷静的多。
自己的爸妈绝对很安全——昨晚守夜前,收音机里广播目前疫情信息,与疫苗、血清研发进度的声音中,有自己的父亲。
听起来虽然满是疲惫,但绝对没有任何哀伤的情绪。
莫泽理解自己的父亲,知道他是个心情藏不住的人;如果自己的老妈有事,他是不可能用带着希冀与平静的语气宣告有关疫苗研究结果的。
虽然莫泽也不清楚,自己父亲一个外科医生,怎么就参与进这种明显属于内科的工作里了。
难道是负责解剖尸体?
想象到了那个画面的莫泽嘴角抽搐了几下,手里动作越来越灵活的接好了许子安用他专业知识安装出来的、与汽车实装电路板只有工艺区别的模型,松了一口气的甩了甩手。
“谢谢了,老许哥。”
莫泽发誓,他刚才开口的瞬间,绝对没有想着要叫那个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机电专业生“老许”。
好在许子安也不在意这个,笑着摇了摇头,谦逊的应道:“能帮到你们就是好的,而且,你都把那么多东西送给我们了,我这只能算得上举手之劳。”
本想继续客套几句的莫泽突然感觉身后有股不同于自然风的气流袭来,身体快于思维的猛地下蹲,随后莫泽就看见了自己手臂上窜出的红褐色触须,还有被自己掐住了脖子,狠狠攥住的陈思梦。
他看起来很焦急,不再是原来小动物似得软萌可爱,双手的指尖再一次变为了圆润、靠近掌心一侧锋利光滑的漆黑爪刃;因为太阳已经完全升起,而难得的晴朗,使他的双眼在兜帽下,也缩成了一道棱形的漆黑印记。
而在色素影响下同样变深的眼睑,看起来就像是酒吧和夜店里陪酒的服务生,眼角画上的狭长眼线。
而引得莫泽紧张起来的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莫泽变得不好的心情,依旧焦急的挥舞自己的手臂,明显想要告知众人什么的,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挥舞着自己锋利的爪。
“这次不用生物学家了,我看得懂他的意思。”把被自己举高的陈思梦放在了地上,莫泽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轻轻的按下了他那看起来都微微鼓起的帽顶,尽量放轻了语调,问道:“我慢慢说,你用嗯表示‘是’、不回答表示‘不是’。话说你知道是和不是的概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