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完全不知道陈轩对陆放怀有这么多不满。他在心里逐条反驳着对方的言论:陆放的头脑很正常,不是不变通而是天生的直爽实诚,他身上那股傲气儿是最让人欣赏的地方,把利润都让给别人是因为他仗义……
“……所以?”
寒冬腊月里绕着小区转了十圈,林斐然的感冒本来就没好利索,这下直接升级成了支气管炎。
“你最近……”秀丽柔弱的青年用食指搅住衣摆,一幅羞于开口的样子,“对我好冷淡。”
陈轩心里这些小九九,他从前都不点破,是因为可以接受,甚至还觉得陈轩事故得可爱。但跟一根肠子通到底的陆放相比较,未免就有些让人厌烦。他叹了口气,直勾勾地盯住陈轩,想知道他何时开口。
*没*有*真*车*哟(^_?)☆
再逼着陆放照顾他一次的算盘也落空了,陈轩对他出奇地殷勤,候在床边随时端茶递水,一会喂他吃药,一会削好水果递到嘴边,跟伺候高位截瘫一样。
如果把陈轩当女人的话,他算是搞了对方的丈夫吧?这么想想真刺激。
林斐然叹了口气,伸手去揩陈轩湿漉漉的脸颊,似乎在这场不愉快的气氛中首先服了软:“别哭了,有我们两个人陪着你还不好?”天知道,他是回忆起了陆放不忍让陈轩伤心的样子,才勉勉强强去哄他。
“啊?”
似乎没料到林斐然持着这样的态度,陈轩尴尬地理了理耳侧的鬓发,他以为林斐然会跟他站在同一阵线,同仇敌忾地把陆放赶走:“是的,他很爱我,可是我……对了,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那你也能理解的,对吧?他这个人当了八年兵,脑子已经被体制化了,一点都不知道变通,老是心高气傲的,还以为自己是部队里面的小头头儿。就拿他上个月接的单子来说,利润的大头全被他们经理给薅走了,他居然上赶着帮人家数钱……”
“这么冷的天,我会冻死的!”
陈轩顺势挤进他的臂弯里,委屈地哭出了声。
他美滋滋地意淫这一切时,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和陈轩还保持着交往关系。
“我们、我们跟陆放提分手,好吗?让他退出这段关系,让我们两个人好好在一起。他很宠我,一定会答应的……”
陈轩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不是,你还是不能接受,三个人在一起的关系?其实我也一直不习惯。”
“谢谢你成全我和小轩。”
穿着拖鞋的脚掌在落地时被震得有点疼,所幸没有真的把腿摔折。林斐然夸张地痛呼一声,抬头朝二楼的窗户望去,只见陆放唰啦一声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青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是被他生硬的语气砸痛了。他用手撑着床铺,兀自落了一会儿泪,颊边滑落的水珠反射着窗外夕阳的余晖,颗颗滚在雪白的被单上,洇出深色的水迹。
“所以,给我滚到外边儿去。待久一点再回来。”
林斐然试图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没有吧,你想多了。”
***
林斐然蜷缩在帘布的阴影里,带着几分窃喜偷听两人的谈话。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陆放的奸夫,在原配找上门来的时候,被惊慌失措地藏进衣柜里……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忍了又忍,林斐然才没说出多余的人其实是你这种话,“我跟陆放的关系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了。”
林斐然简直不敢置信,陈轩想把陆放剥离出去,而成立的理由竟然是陆放对他无下限的宠溺:“他宠你是因为他爱你。他会很伤心的。”
见男人作势要把他踢下去,林斐然可怜巴巴地瞅了他一眼,牙一咬,心一横,从窗台上翻了出去。
他自顾自地抬了一会儿杠,沮丧地发现自己对陆放的喜欢已经到了是非不分的程度。
陆放很快支走了陈轩,满脸阴沉地掀开浴帘:“你赶快给我滚出去。”
和头顶绿了良久才发现不对劲的陆放相比,林斐然算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对情感的感知尤为敏锐。如果他想寻到伴侣出轨的蛛丝马迹,不用费神地偷看手机或者跟踪,仅从一些细微之处就能看出端倪。
被那样逼视着,陈轩反倒露出了忸怩的样子,含羞带怯地回望一眼,软绵绵地开口:“斐然……你好久没这样看过我了。”
眼神中微小的闪躲、袖口沾上的
林斐然算是摸透了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撒娇耍赖是最管用的:“不要。我现在从你屋里走出去,陈轩会怎么想?”
“嗯……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林斐然套上陆放扔给他的衣服,瑟瑟发抖地站在房间里的飘窗旁,估测了一下二楼到地面的距离:“从这里跳下去,我的腿会摔折的。”
“那就省得我再动手。”
“也对啊,我这就去打。”
那甜腻的嗓音像是一块使用植物奶油的蛋糕,卡在林斐然喉咙中上不去下不来,让他打心眼里犯恶心:“干嘛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