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
小镇上礼拜日的钟声缓缓响起,广场上的白鸽振翅而起。
身着猩红色法衣的孔蒂大祭司在小镇居民的注视下,正虔诚的沐浴在阳光下,为全镇人对女神祈祷。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睁开了一双如深潭的黑眸,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在转身面对教众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就挂上了自信与温柔的微笑,他说……
冷箭从不知名的角落而来,伴随着所有人的惊呼声,孔蒂被射中腹部,踉跄的后退两步之后,孔蒂倚着透着光的彩色照壁缓缓滑下,身后的鲜血抹出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凄厉痕迹,他一手握箭,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即便是濒临死亡,他全身上下也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神秘优雅,他说:“不是加图索……”
那一刻,祁谦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某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左手,食指晃动,在阳光下白皙透明到仿佛能看到血管。
现场的人也随着祁谦的动作不由的屏住呼吸,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情结,仿佛时间逆转,他们真的成为了上个世纪的先辈,一起焦心的等待着那个答案。
但祁谦却没再没有了动作,在全场寂静了好几秒之后,他才问:“不喊卡吗?”
所有人这才如大梦初醒,不可思议的看着祁谦,然后这才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有小镇居民很多都泪流满面,甚至有老者下跪行礼,所有人齐声叫出了他们共同的信仰——孔蒂大人,就好像他们真的透过祁谦和历史的长河,见到了那个人。
大概已经不需要全镇公投了,小镇的居民现场的表现给出了最终的答案,这个孔蒂大人他们接受了。
导演也是激动万分,连连赞叹,请祁谦只是友情出演,没想到他能演的如此传神,有那么一刻他都想等待着孔蒂说完结果再喊卡了,祁谦不是最像留下了影像的孔蒂的人,但他却是把孔蒂演活了的人。那个充满了矛盾与神秘的男人,有着明知他很危险却还是会让人情不自禁灯蛾扑火的致命魅力。
我是孔蒂,我回来了。
109第一百零九篇日记:不算表白的表白,好不容易有木有!
剧组这一整天的安排就“孔蒂被刺杀”的这一场戏,死完就收工,然后开始全镇公投,无论男女老幼,每个人都会排队到广场对面的图书馆里进行投票,赞同、反对以及弃权三个选择。
剧组的人都跟着去看结果了,只有祁谦没去,比起看肯定会拿下的毫无意义的结果,他更愿意站在教堂里感受刚刚拍戏时那一瞬即逝的感觉。他无法说那是什么,自己也不甚了解,只是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他一直在追求的Jing髓。
可惜那种状态来的毫无预兆,消失的也无影无踪,祁谦曾虚心和祁避夏请教,却只得到了一个“哈哈,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该这么演的”很不负责任的话。
现如今祁谦终于明白了,祁避夏那不是不负责任,而是他已经在很努力的想要跟他描绘。
就在倚着墙缓缓滑下的时候,祁谦突然觉得他既是他,也不是他,仿佛冥冥之中他已经看到了接下来的每一步轨迹,不是剧本在掌控他,而是由他在掌握剧本,如何表示才算恰到好处,他心中自有沟壑。
祁谦太想要找回那种感觉了,却反而找不到了。
他穿着力求逼真而重金打造的戏服,站在圣洁的教堂里,闭眼,感受着这里的一切。大脑里开始不自觉的描绘着整个教堂的构建图。女神的白玉雕像在他身后,缓缓张开双臂,仿佛随时都可以让他拥抱,女神的雕像后面则是彩绘的花窗棂,无论何时何地,从何种角度观看,悲悯的女神的身后总能通过彩色的玻璃窗透出淡淡的光芒。
而在女神之前的就是手持权杖、身着华服的孔蒂!
“是谁杀了你?”小男孩的声音从空旷的教堂对面传来。女神雕塑右边四座仿佛能顶住穹顶的管风琴传来了雄厚有力的声音,那是仿佛来自天国的礼乐。
祁谦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距离他很远的大门口的男孩,回答道:“没有人,我只是在演戏。”
穿着卡其色马甲的小男孩失望极了,他垂下头道:“抱歉,打扰你了,我知道你在演戏,我只是以为演戏时的你真的被孔蒂大人附身了,他在通过你传达着什么信息……”
祁谦笑了,正准备张口告诉对方演戏都是假的,却因为这一个想法而愣住了。
是啊,如果他觉得演戏是假的,那他又如何能入戏,如何把那个角色演活呢?不是他被某个角色附了身,他只是他,不是祁避夏,也不是那个剧本上的角色,设身处地的想想,他置身于某个环境里,面对不同的问题又会如何反应呢?
这就是演戏,不是一味的模仿,也不是全然的自我,他是他,带有孔蒂特色的他,又或者带有他特色的孔蒂。
一样的句子,不一样的人,总会表达出不同的意思,这就是艺术。
当祁谦想要再去跟男孩说话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消失了,就仿佛他从未来过。祁谦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闭上眼,在心里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