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的考官们对这次的名次也是各持己见,本来会试的时候,就有两人与君晟并驾齐驱,君晟只是占了卷面工整的便宜才脱颖而出,这次大家都休息了好几天,考官们就为难了起来,幸好这个名次决定权在皇帝手里,他们就毫无压力的点评了一番,皇帝被他们争论的头疼,想着儿子还如此年轻,就让他中了状元,说不定会被太后一党惦记,可让他落选又十分不甘,最后决定让他做第三名,探花郎这名头十分好听,儿子长的那般乖巧俊秀,探花正好配他。
有了决定的鸿德皇帝,就把呼声最高的另外二人按年龄排了第一第二,这名次决定了,皇帝就挥退了还在争论的考官们,拿着君晟的卷子去了皇后的坤雅殿,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今科贤才云集,让皇后也看看今科最年轻考生的答卷,品评一番。
庞皇后自小就熟读诗书,素有才女之名,与鸿德皇帝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毫不避讳后宫不得干政的惯例,拿起来就与鸿德皇帝一句一句点评了起来,两人一直聊到用过晚膳歇下了才作罢,庞皇后枕在皇帝手臂上听皇帝说那考生今年才二十六岁,怕他骄傲只给了他一个第三名,其实觉得他有状元之才,见皇帝因为惜才如此煞费苦心,调了人家名次还如此不忍愧疚,就安抚开解了皇帝一番,两人才歇下了不提。
第二日早朝结束,官员们并没有散朝,因为今天还要开金榜,十份呈到皇帝面前考卷的考生早就在偏殿等候了,等到差不多快散朝的时候再被太监领到勤政殿外,公布名次的时候随太监唱名进入大殿领旨谢恩,正是所谓的金榜高中,金銮殿唱名。
君晟过了年已经二十六岁了,与其他几位三四十岁的考生站到一起本来不该突兀,可谁让他长的太面嫩呢,猛一看还以为是谁把儿子带来了呢,君晟被其他九人左一眼右一眼看的几乎要炸毛,就在他快要忍受不下去的时候,早朝终于结束了,太监领着他们十人来到了正殿门外。
第一个唱名入殿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一把美髯,颇有魏晋名士的风采,第二个看着比第一个年轻一些,却长的白白胖胖,满脸笑容,看着更像一个商人而不是做学问的,等到第三名君晟也进了殿,其他七人就被带走了,君晟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失望落寞愤恨嫉妒的眼神,就施施然的跟着太监进去了,你们失望,我还失望呢,本来以为能拿第一呢。
君晟一路低头敛目,只看着脚下,待站定后,先给皇帝深躬一揖,听到免礼平身后才站好,然后太监出来念了洋洋洒洒一篇皇帝的批语,他又深躬一揖谢恩,太监就端着一个托盘过来给他披上了一件红色的大氅,头上也戴了一顶象征探花郎的帽子。
皇帝见他一直低着头,十分惋惜,看他已经穿戴好,就要随状元榜眼一起出宫骑马游街了,想先睹为快就让三人抬起头来,君晟本来也好奇皇帝长啥样呢,听到这话,立刻抬起了脑袋,结果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双眼也因为惊讶而睁的大大的,鸿德皇帝与爷爷至少有五成相像,与父亲足有八成相像,如果他那英年早逝的父亲能活到这个岁数,可能就该是这幅模样了,君晟恍惚了一下,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连周遭的惊呼都再也听不到了。
鸿德皇帝看到君晟晕倒在地,一着急就站了起来,刚抬起一条腿就被众人的惊呼唤回了神,这是大殿,他是皇帝,他不能下去看他的儿子,鸿德皇帝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指尖几乎要戳破掌心,嘴唇哆嗦了几下才颤颤的开口道:“抬到偏殿传御医来瞧瞧。”
鸿德皇帝说完装作扫兴的样子甩袖而去,待转到无人的后殿,才急促的喘息着流下泪来,他的儿子倒在地上,他这个当爹的别说去扶,连多看一眼都做不到,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一种痛苦的煎熬了,可不做呢,他连他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鸿德皇帝扶着柱子,无声的痛哭。
君晟昏昏沉沉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一个很温柔的女子,他却只到对方的齐腰高,他抱着她的腿,抬起头喊娘,那女子弯腰将他抱起,用与相貌同样温柔的嗓音对他说:“当康,要改口叫母妃了,怎么还记不住呢?”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开口又说道:“母妃,爹呢?”那女子叹息一声,捏了捏他的鼻子:“不能叫爹了,要叫父皇,再叫错了,母妃就不理当康了。”他听到这话,一着急就喊到:“娘,当康错了,当康记住了,以后要叫父皇,当康记住了!”
“我儿记住什么了?刚来就听到你当康当康的叫个不停,看来今年又是丰年!”君晟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回头看去,是他的爸爸,却穿着宽袍广袖绣着金龙的袍服,一步步走过来,将他抱在怀里,在脸上亲了一口,他搂着爸爸的脖子咯咯笑个不停,躲着他的胡茬刺在脸上的搔痒。
画面像褪色一样渐渐沉入黑暗,君晟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了,不知道黑暗持续了多久,他听到爷爷的声音:“大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子,我这孤老头只有他了,再帮我一次吧,只要能让他醒来,我愿意拿我的命来换,求求您了!”
“我早就劝过你,这事强求不来,你这孙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