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晴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些目光,针一样尖锐。她身体骤然僵硬, 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最终,她还是呻.yin出声。
众人:“……”
“婉妤,你别闹了, 她怀孕了, 有什么回头再说。刚才我, 我不是故意的。”沈克己心慌气短,心里乱成了一团。不想再待下去,惟恐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阿渔声音里带着一抹入骨的冷冽:“回头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事后你们再装模作样惩戒一下,就把她险些害死我这一茬揭过去是不是?”
沈克己大吃一惊:“害死你?”
“她害你!”声若响雷,一高大的男子大步走来,剑眉星目,双目如电,凛凛射向阮慕晴。来人正是谢婉妤大哥谢崇山,他平乱有功,回朝禀报,临近年关就在家里过了年再返回军营。此次荣王府宴客,他也应邀前来。
阮慕晴瑟缩了下,呻.yin声更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阿渔咬着牙道:“她欲推我入池塘,幸好我抓住了树枝,才避免落水。”
诸位贵妇千金也在此时出面作证:“我们亲眼瞧见的,世子妃坐在那,这女人趁着世子妃没留神,猛推她的背。”
“是啊是啊,要不是那棵树,世子妃就掉水里了。”
“这种天掉水里,不是要人命么!”
“那女人一脸狠戾,分明是故意要世子妃的命。”
“……”
七嘴八舌说得沈克己的脸越来越苍白,抱着阮慕晴的双手逐渐失去力气。
就是在场几位男宾也听得瞠目结舌,一个小妾竟敢谋害正室。
阮慕晴抖如糠筛,心念如电转,想着如何解释,她中了谢婉妤的圈套,谢婉妤是故意刺激她动手。然事实上她的确动手了,在这么多人证面前,所有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抱着肚子痛苦地惨叫。
闻声,沈克己压下内心惊疑,抱紧阮慕晴,硬着头皮道:“这,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稍后一定给你一个解释。”
“没有误会,她就是想害我。”阿渔冷冷地瞪视心虚不敢看她的沈克己:“沈克己,事实摆在面前,你还要维护她,宠妾灭妻到这份上,你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婉妤,你先让我送她去看府医。”沈克己近乎哀求,无论如何,都没有孩子重要。
“沈克己,你当我傻还是你傻,看不出她在装疼。”
阿渔一把扣住阮慕晴的手,摸了摸脉象,怒极反笑:“连怀孕都能假装,阮姨娘,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沈克己一脸愕然。
阿渔笑了,有点苦:“这几年我私下学过歧黄之术。”
这笑落在众人眼里,百般滋味在心头,便是沈克己嘴里都漫上一层苦意。
阮慕晴使劲抽着胳膊:“我没有,我怀孕了!”
阿渔冷笑:“那就让徐夫人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怀孕。莫说你没怀孕,就算你真的怀孕了,今天的事你也别想善了。”
沈克己心里一个突:“婉妤……啊!”
谢崇山一拳揍在沈克己脸上,将沈克己打倒在地,被他抱在怀里的阮慕晴猝不及防摔在柔软的雪地上,惊叫一声,一张脸暴露在人前,上面哪有痛苦之色。
“当着我的面,你就这般宠妾灭妻,私底下你又让婉妤受了多少委屈!”谢崇山拽着沈克己的衣领,又是一拳,登时他两边嘴角都流了血:“你既然这么疼你的小妾,以后就跟着她过去,我们谢家不奉陪了。”
对上谢崇山冰冷肃杀的脸,沈克己遍体生寒,忍不住去看阿渔。
阿渔悲凉地看着他:“沈克己,和离吧,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也累了,不想再过了。我十七岁嫁到你们荣王府,进门才知道你身患隐疾,我可曾抱怨过一句,就是对着娘家人我都没说一个字。后来外人见我们没孩子,都说是我不能生又善妒导致,我背地里哭了多少次,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顾忌你的脸面,我默认了所有指责。不成分辨一句,我成了全京城都有名的妒妇。
及至去年,你喝花酒,暴露了隐疾,你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我可说过要弃你而去?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和这个女人胡天胡地,又让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话。好多人劝我你不是良人,和离吧,但是我还是没有想过离开。
因为你喜欢你离不开她,所以我捏着鼻子让她进了门。第一天敬茶,她就穿了一件水红色的衣服来拜见我,我略作薄惩,可把你心疼坏了。打她进门,你俩谈情说爱yin诗作画神仙一样,我也忍了。
到了今天,她想推我入池塘害死我,我气不过打了她两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了一个妾室骂我,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你是不是还准备打我。
她想害死我,那么多人看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可你呢?你说是个误会,你还想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都能是误会,我怎么还敢在你们这荣王府待下去,不定哪天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