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将,攥拳咬牙:“不就是六十八?”
“糖糖……”
“嘘嘘……你不要惊着阿玉。”
阿玉耳朵甚灵,一听到自己名字,脑袋抬起来,绿猫眼不屑地瞥了两下,自顾自伏倒,接茬装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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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抵孟州,离唐府所在的三十里铺尚有半日车程,不过此前正好顺道可经孟州南郊唐糖为祖父所立之衣冠冢。
纪陶此前两次过孟州,都因根本不认得这个地方,故而没能前来拜祭。
唐糖因为答应了祖父不予追究家门之事的,如今她却又一头扎进去,查得十分用劲,心中终觉面对不了他老人家。在事情未明之前,她着实不愿前往拜祭,故而坚称:“祖父根本不讲这些虚礼,他老人家并非你想的古板之人。”
“当年那桩婚约……”
“那是他们年轻时候给儿女定下的,可惜二人后来谁都没有女儿,这才延了给孙辈用,订的时候只想着结个欢喜琴家,根本没盘算过别人乐不乐意。去年方才开了春,我早早预备着要去京城,其实是同他提过废约之事的。”
“哦?”
“老爷子居然说他不好意思面对纪爷爷,好在不落外人田云云……把我给气死了。”
纪陶得意不已:“你气什么,祖父这便是允了我俩的意思。”
“你这老狐狸,那时候我哪里知道你的算盘!”
纪陶厚颜道:“我不是老狐狸,我是新鲜的孙女婿,怎么说都当去拜上一拜的。”
他一腔热情,唐糖着实不忍拒绝,无奈道:“路真不大好走。”
“你只管指路,我背你去。”
当日后有追兵,唐糖仓皇逃命,便将唐岳嵩的衣冠冢立在了孟州南郊祖宅的后院外松柏坡的北脚,须得翻坡而过,那个地方依山临水,风水绝佳之地,却只树了块不起眼的小无字碑。
唐糖在孟州境内辗转迂回了月余,直到四月末的时候,追她之人像是突然一日又得了旁的差遣,追杀的劲头全失,一夜间撤得鬼影难寻。
她起先自然不敢妄动,慢慢试探,渐渐安了心,才于五月头上回到南郊,偷偷摸摸最后拜祭一回,从此离了孟州。
唐糖自认十分善于辨认陌生方位,何况南郊祖宅是她熟悉的地方,且后院外只一个松柏坡,松柏坡下更是只有一处临水的北坡脚。
她亲手所立的衣冠冢,自然绝无记错的可能。
然而那块无字碑根本不在那个位置,当初她树下那块小石碑的地方,生生教人刨出来一处半人深的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纪陶:阿玉泥千万不要说出去
阿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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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玩码字真不易啊!好在周日就回去了!
☆、金麒麟
唐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围着那个坑转了半晌:“太丧心病狂了……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纪陶搜寻那个土坑四周, 自然一无所获:“当日你身至此间, 只是情急埋下了祖父衣物?”
唐糖垂泪点头。
“糖糖,我知道这有点难,但事已至此, 你必须对我从头说起, 才可能查得真相。老人家走的时候……”
唐糖低着脑袋:“我明白的。”却仍是哽咽说不出一句来。
纪陶牵着她, 于那空冢之前一同跪下:“您老当日留下那般遗愿, 必是恐糖糖为家族的冤屈负累一生。如今您老人家在天尽可安心,无论福祸,糖糖再非孤身一人,总有我与她一同担当。”
唐糖一直攥着纪陶的手埋首未语,半天方才含泪道:“……祖父不在这里了。”
“一样的,他在天上终是看着。”
“嗯。当日我独自去镇上置办次月入京要带给三哥的酒,归来时家中已遭横祸。若非那如意坊的谢掌柜太过小气,不肯拿出他窖藏金酿, 迫得我追去他家中寻他家娘子理论, 我必早归了府,便也一同遭了难……纪陶, 我一直都不敢回想,其实我这条命捡得也十分侥幸。”
纪陶心疼地揉揉她的脑袋:“受了这等苦,却一心还要寻我。苦命小丫头,以后不会了……”
“家没了你也没了……祖父不让我去寻仇,我便是一意孤行, 也根本不知当找谁寻这个仇去。我纵然是个野孩子,也是被祖父娇养大的野孩子,一朝天塌了,除了寻你,真不知还能做什么?”
“糖糖,祖父留下遗命时,具体的情形……”
“那天我归家日已西沉,祖父倒于前厅血泊,我观他是为歹人乱刀所伤,身上的伤总有十余处,与个血人别无二致。我守着他大哭,却绝不敢抱他。当时他尚存一息,我若碰他一碰,便连那一息都没有了。他存了那一息,并不说什么道别言辞,只声声道他这都是在还债,又要我发誓永不追究此事,更嘱咐我即刻上路逃命,说那追命之人不会迫得太紧,过了四月便可避过此劫。”
“过了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