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两个窟窿,即使时间过了这么久,依然会在青疆心情不好的时候流出来血ye,将整块布带都血染。
这双眼睛的缺失,带给青疆的何止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唾弃,鄙夷,不争,无知,对自己的恨意。
以及,对那个人的恨。
天道皇族天性骨子里都带着一丝与天高的狂妄自大,天昊、寂央皆是如此,青疆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想当然以为,自以为是,正是一种狂妄自大。
这天地间的确没有不求回报的感情,青疆以自己的双眼为代价,懂得了这个道理。
现在倘若问青疆,你愿意把自己的双眼送给木一禾吗。
青疆的回答只会是沉默。
天昊看着青疆不甘的神情,嘲讽地问道:“你后悔了吗?”
青疆反问道:“父亲,这个问题,难道你不应该先问问自己吗?”
“你——”天昊恨铁不成钢,振臂一挥,伏魔鞭抽在青疆脸上,留下一道火烧一般的血痕,“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天道太子之位,你还想要吗?”
青疆微笑着,任伤口的血ye流到嘴里也不在意:“父亲,不是我说——你看,这天道就要灭亡了!我还要这个位子干什么?更何况我从未稀罕过!”
这大逆不道的话即使是天性不正的寂央都说不出来!
天昊指着远处:“灭罪钟震过之后,你继续去时空夹缝中试炼,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青疆直接奔向了远方,声音在消失于天昊的视野之际传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那又如何。”
“……”
“我知错,但我不改。”
“……”
天昊握紧了伏魔鞭,在白玉地板划下一道震天响的鞭击:
“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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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凛一回到天道就行至那块他一直记得的偏僻荒凉之地。
在龙凛见识到木一禾束缚他的那条锁龙链之后一切的答案都浮出了水面,曾经他见过的那位令他毛骨悚然的痴傻之人,绝对是他的龙族同族。
那人被天昊磨平了龙角,封印了法力,用锁龙链束缚了千百年。变得痴傻,却依旧还记得当年的血海深仇。
当龙凛再次见到那人的时候,发现那人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灰白无力的面色。他等了龙凛千百年,又等了三年。前千百年的时光是刑罚,是消耗,这三年间的时光却是等待,是潜伏。
龙凛走向那人,借用木一禾的一簇地狱业火,将束缚那人双手双脚的锁龙链融化。
那人费力地张着嘴,说道:“你……一切都知晓了?知道我是谁了吗?”
龙凛点头。
那人接着道:“吾名为睚眦,是你的二哥。”
龙凛搀扶着睚眦向殿外走去。睚眦一边走,一边细碎地说着来龙去脉:
千年前,四方大水,人间与魔界突然被从东海喷涌而出的洪水包围,近千米高的洪峰,以雷霆万钧之势,咆哮着冲向陆地,吞没了平原谷地,吞没了这些地方的所有生灵,高山在波涛中颤抖,陆地在巨变中呻xyin。这场大水,几乎淹到了九重天之上。
那个时候还没有大禹,无人治水,而且即使大禹在世,也治不了那滔天的恶水。你猜,什么东西可以治水?——龙骨,我辈龙族的尸骸,全被天帝拿去镇了水。
天帝早就看龙族不顺眼了。龙族力量强大,功高盖主,是天道除了皇族的第二强大的存在,对于天昊来说是比天玄法师还要碍眼的存在。治水、镇水、拯救天下苍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我辈龙族全被天帝Yin谋或阳谋杀死,尸骸全被拿去东海镇了水。
睚眦,我为自己取的名字,睚眦必报,我龙族的血海深仇,不会就这么算了!
千年前你年龄还小,还未破蛋出世,被龙族先人封印着,暂时封存到了魔界大泽的水域之中。那里是一片只有少数龙族先人知晓的六界禁地,那里的一举一动九天十地都感觉不到,是一片被屏蔽的禁锢之地。
之前,你我相见,你依旧被天昊蒙在鼓里,我却张嘴说不出任何话来,更怕令你知道了真相而惨遭杀身之祸。如今,我见你终于知晓明白一切,只觉得欣慰不已,死而无憾了。
龙凛听着睚眦细碎的话,内心震荡了许久,这时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一句话:“吾辈龙族血海之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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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天道与魔道打作一团。但视野里乌泱泱的却全是极恶鬼的身影。
允朔与贪狼交手。
曾经拆房子破庙的这两个冤家又聚到一块儿了。
这三年里也不知道允朔习得了怎样的功法,曾经几下就被会贪狼打趴下的他,此刻居然能跟贪狼过上好几招,甚至打了许久都不见输赢。两人打得十分玄乎,周围的人被其煞气所震,皆是躲到了一边。
但最后允朔却被贪狼制服,将允朔绑了起来,作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