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嘉心中微微叹气,忙站起来做出欣喜的样子向着淳于雅拜了下去:“学生见过老师。”
见他还挺谦逊,淳于雅有些惊讶,立刻站起来把他扶着站好,作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架势:“皇上这是折煞微臣了,微臣说是皇上的老师,其实还是臣子,您不必这么拘谨。”
谢元嘉也觉得这样推搡来去的有点虚伪,于是就拉着他一起坐下。淳于雅那张十分秀美的脸上常年都挂着一张笑脸,令人如沐春风,他和蔼的问谢元嘉:“皇上从前都读什么书啊?”
这个问题让谢元嘉很难回答,作为现代人,他虽然学历只是区区卫校大专,但也勉强算是念过书的,初中的时候还拿过全年级前十的好名次,可是作为原著的谢元嘉,恐怕除了抚养他的老宫女教他认过几个字,会背些三字经外,就什么也不懂了。
他的表情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淳于雅微微叹了口气:“皇上从前受苦了。”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谢元嘉低头,看着竟真的有些难过的样子。淳于雅目光闪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说:“臣一定尽绵薄之力,辅佐皇上的课业,请皇上放心。”
没想到丞相人还挺好的,谢元嘉感叹,忍不住点点头:“多谢老师。”
淳于雅来这趟就是为了要看看这传闻中的新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一看也就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这孩子看着有些单纯,肯定不是傅景鸿那条毒蛇的对手,可惜了。
“既然这样,那臣从明日开始,早朝后就每日来给皇上上课,可好?”淳于雅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眯眯的看着谢元嘉。
谢元嘉眼看着他那扇子扇来扇去,眼睛又瞄了瞄窗外白茫茫的落雪,心中哆嗦了一下,实在不明白这么冷的天,丞相为什么非要拿着个扇子摇。
看他迟迟不回答自己的话,淳于雅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扇子上,他以为谢元嘉是喜欢自己的扇子,抿唇一笑:“皇上可是觉得这扇子好看?”
“啊?”谢元嘉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也没管自己听到了什么。
淳于雅有点高兴,“没想到皇上品味比臣想的更高,一眼就能相中臣最喜欢的扇子。”说罢,他喜滋滋的把自己的扇子翻了另一面给他看,炫耀一般道:“皇上请看,这是臣自己作的画,如何?”
谢元嘉一抬眼。
辣眼睛。
只见那雪白的扇子上一团黑墨张牙舞爪的不知道画了什么东西,看着像鸟又像鸡,非常的抽象,但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人真心地夸出一句好来。
谢元嘉稍微有点绘画基础,自然不觉得淳于雅的画好,非但不觉得,如果用他们画室老师刻薄的嘴来说的话,狗刨的都比他画得好。
他迟迟不说话,淳于雅竟也没生气,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画技中,不觉轻快地说:“坊间流传,臣的画已经炒到了百两纹银一张呢!”
谢元嘉不语。
他差点忘了淳于雅那奇特的人设:喝酒,画画,美容。
他怎么好意思提醒他,那些人之所以趋之若鹜的把他的画炒到百两,并不是因为他那狗刨画有多好,而是因为他的身份。淳于雅这样聪明的人按说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者他根本就很明白,只不过他乐于沉浸在这样虚假的赞美中,谁让他又喜欢画画,又没天赋呢?
“丞相真是……才艺双绝。”谢元嘉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马屁,毕竟以后这人是自己的老师,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果然淳于雅很高兴,欢喜的收了自己的扇子,起身向谢元嘉鞠了一揖:“谢皇上夸奖。”
两个人越好从明天开始上课,淳于雅就先行告退,心情不错的走了,毕竟他又把自己的画安利了出去,还获得了肯定,自然高兴。
他走后,谢元嘉支着下巴在严肃考虑一件事。如果淳于雅那惨不忍睹的画都能卖一百两,那他的画岂不是也能拿出去卖钱?虽然肯定不能卖那么贵,毕竟要隐藏身份,可是卖个几两银子……也许还行?一两银子可以让普通农户人家生活小半年呢!
谢元嘉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希望,如果他以后能活着离开皇宫,那他就去外头摆个摊给人画画,兴许也能过得很好。
这个认知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刚传来的时候绝望透顶,别家穿越都能靠专业知识发家致富,只有他,不尴不尬的在这杵着。一个妇产科护士穿越到古代,除了用不上的扎针技术外,其作用就跟接生的稳婆有啥子区别?再说他这性别,没准连稳婆这口饭都没得吃。
谢元嘉想通这些,忍不住雀跃的在原地蹦跳了几下,头上戴着的碎玉珠帘发出轻微的玉石声响,正午的阳光洒在他明黄的龙袍上,他蹦蹦跳跳的踩在白雪上,活像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鸡。
原本是过来看看今天谢元嘉拜师状况的傅景鸿刚一踏进宫门就看到在院中蹦跳的谢元嘉,眉间微微一挑,双手环胸倚着门在一边看了一会儿。
站在院中的蓝蔻已经看到了他,正要提醒谢元嘉的时候,傅景鸿却摇了摇头,安静的看着那少年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