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朝安平公主,年过双十,迟迟未有婚配,别说朝堂之上那些老家伙,就是乡野民间也将她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在先帝子女中排行第六,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如今皇帝继位成婚,诸位公主和亲的和亲,招驸马的招驸马,独独她还说孤身一人,把几位看她长大的三朝元老急坏了,这两年来,为安平公主请奏赐婚的折子就没断过。
可皇帝怎么回?
就说姐姐这等天之骄子,凡夫岂可配之,于是这个理由,便用了整整四年。
大臣们都急坏了,结果这两姐弟,一个依旧我行我素女子之身混迹军营一副终身不嫁的模样,一个后宫嫔妃男女不忌不停纳入真是,愁煞人了。
“老臣斗胆,公主究竟何时成婚啊?”老丞相下朝之后,将安平请到偏殿,低声问道。宫人们远远站在殿外,晨辉打在偌大的室内,香炉内青烟氤氲。
安平公主和皇帝虽说同胞,长得却不像。皇帝面部线条柔和,温文尔雅饱读诗书,像极了故去的先皇后,而安平公主则像极了先皇,线条干净英气逼人,加上军营和战场上的历练,带着一股凌冽的杀气。
不过笑的时候,就柔和许多了。
“孙相何必为安平如此Cao心,听说您近日身子不适,还是要多多修养,不要过度劳累。至于朝政的事情,丢给皇帝和几位副相便是身体要紧。”
老丞相和她为这事儿周旋了许多年,见识过这位公主转移话题的能力,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一脸悲切:“公主啊,您说先帝若是知道您至今未婚,不知道要怎么责怪老臣哇老臣怎么有脸去见先帝先后啊。”他曾做过先帝太傅,得帝宠,才得以升相位。
安平替他倒了杯茶,没接这话:“过几日便是三年一度的后宫选秀,听说毓秀也在其列?”
孙毓秀是老相爷的嫡孙女,两年前就说要送进宫,皇帝以她年纪尚小为由隐晦拒绝了,可今年这位相府孙小姐已经年满十六,无论如何这个理由也用不了了。
“是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非要将她送进后宫哎。”可这后宫又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他那醉心权数又无才无德的儿子,还不是看他老了,为了巩固孙家势力,才将嫡女送到深宫来,“想当年,毓秀最喜欢跟在你身后了眼看毓秀都要入宫了,公主您可比她还长四岁,什么时候才”老丞相感叹之余,话锋一转,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她若入了宫,我会好好照顾的。”安平权当听不见。
老丞相还想说什么,却听外面宫人说皇帝传召公主,只得暂且作罢。
安平见过皇帝之后,下午就出城办事去了,老丞相坐等右等寻不到她,摸着白胡子长吁短叹。
再说安平那里,她与皇帝密聊之后便暗戳戳做了交易,替皇帝做一些不方便出手的棘手事情,等到几日后再次回宫,选秀早已结束,老丞相的嫡孙女孙毓秀直接被赐四妃之位,对于孙家而言便是无上荣光。
安平入后宫之时,还‘不小心’听到后宫嫔妃们充满酸味儿的怨气。
无非是嫉妒孙毓秀有个丞相祖父,一入宫便能破格封妃。要知道多少王侯将相家的女儿,刚入宫只能做个小小的贵人或是答应,封一个嫔位已是了不得了。
安平笑了笑,看着引她入宫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样子,显然也是听到这些话。她急着跟皇帝交差,大步流星地先一步去往养心殿。小太监在她身后几步,看着公主殿下风尘仆仆的背影,跺脚抽了自己一巴掌,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公主从养心殿出来后不久,就传出皇帝今晚翻了新册封的瑶妃牌子。后宫又是一阵热闹,孙毓秀刚刚入宫,位列四妃不说,这样快就要侍寝了。
快要入冬,日头下的快,皇宫早早地点起灯火。
“瑶妃娘娘,这边”敬事房总管领着一袭月白宫装的女子穿过长长回廊,“娘娘留心台阶。”掌管敬事房的大太监眼睛毒辣,他瞧孙毓秀面色沉静毫无喜色,宽慰道:“娘娘出身高贵,若是得宠,必能为孙家再添荣宠,故而还请娘娘莫要紧张,多笑笑才好。”
孙毓秀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皇上对娘娘真是上心的很,还吩咐奴才准备了这样东西。”总管抬了抬下巴,旁边一位小太监懂事地捧着托盘走近。
竟是一块红色秀金盖头。
孙毓秀面色微变,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方才勉强扬起的笑容僵在嘴边,眼眶微红。
养心殿近在眼前,偌大的宫殿下,灯火通明,孙毓秀却觉得昏暗无光、冰凉彻骨。
从今日起,她只能是瑶妃。
孙毓秀头上顶着红盖头,被总管和一位小太监一左一右地扶到龙床上,不消片刻,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殿内大概是无人,安静地可怕,她只能从盖头缝隙处看见自己月白色衣裙。
过了一会儿,才有脚步声逼近。
一双修长的手捏着红盖头一角缓缓掀开。
“怎么还哭上了?”安平看着孙毓秀闭着眼睛泪痕斑驳的细嫩脸蛋,伸手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