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是哪些人帮了他,每次上山采药打樵,总会默默地放在他们门口。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年,没有人和他说话,有的只是寂静,以及脑海中传来的那个声音:“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他回答。
“既然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把身体让给本尊如何?”
“我……不想。”
他拒绝了,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理由是什么。
直到那一天,大火包裹了整个村庄,站在山林旁看着火烧,心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感觉。
他就冷冷地望着那边,直到心底倏然一颤。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他并不清楚,那是扶摇血脉的共鸣,只是躲避着倒塌的村舍一路向前,直到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双……明亮的,盛满暖意的眼睛。
它的主人有着灿烂的,仿佛阳光般的自信笑容,以及与之匹配的实力,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那人自说自话,看着火光掩映他的白袍,就像置身烟火下一样美丽。
下意识的,他对那人露出了笑容,那双清澈的眼睛,定定地凝视对方,那样认真地看着一个人,似要把他的容貌刻在心里。
那人说,“没事吧?”
“梓莘,我想,我有想要的东西了。”坐在村口,也不管村民们的反应,他一直望着那群人离开的方向,回想着那个称呼——“师兄”
应该不是名字吧,但就这样叫他,倒也不错呢。
“你想要什么?”
“我想变强。”他平平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眼神里却透露出对力量的执着。
“这很容易,甚至不用我帮忙。”梓莘回答,“但只凭你自己,并不能走的太远。”言下之意是同意了。
“有条件?”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村子。”
他垂下头,沉默了片刻。
“好。”
手中的黄泉剑反射着寒光,照亮那个白袍魔修的脸,他被吓得不轻,甚至不敢动弹,生怕这名少年手一抖划了他的咽喉。
这是个叫人从心底惧怕的少年,虽然他满脸透着稚气,清秀到可以说是漂亮的容貌让人分不清性别,但从他身上透露出的那股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怕我么?”他轻声问。
玉梓外门弟子仇燕山有些惊讶,这个可怖的少年说话时,语气温和得让人意外,配上他美好的容貌,如果不是用剑指着他的脖颈,就十分让人舒心了。
“你们那里,有一个叫师兄的人么?”
“我我我……我们那儿师兄很多啊……你说的是哪个?”
“笑起来很好看的。”
“……我们那儿都是俊男美女笑起来都不差啊……”
“……”赵启声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的剑和我这柄一模一样。”
“容贵师兄!”仇燕山毫不犹豫地把容贵卖了。
“容贵?”他念着这个名字,仇燕山趁机逃走了,他没有追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心情颇好。
因那人身在玉梓,他便入了玉梓,无数次在远处凝视那人,却没有一次敢上前搭话。
花子说,那人可能要叛教了。
这是个机会。
他回到了赵家庄,这里已是一片荒芜,被魔修铲平的村子,怎么看都有些凄凉的味道。
那个人会来这里。
因为这里,有他不好的回忆。
他设想的再次相见,是充满回忆的,但他却又在心底害怕这次重聚,他不敢肯定,那人是否还记得他,会不会报了名字,说了相识的经历,那人眼底有的,只是迷茫。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记不起他,却像多年前那样,毫不犹豫地把他挡在身后,就因为一个年纪稍大的可笑理由。
本来准备出手的他,收回了元力,注视着那人维护他的背影,但他并不知道,那人的元力已被封印。
眼睁睁看着血腥四溅,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冲天的怒气。
但他不能太过火,所以,从今以后的相处,他都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和外表一样乖巧。
那人说他叫容华,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他。
他只能忍。
可是那人时时玩火,甚至去了斩情台那样的地方。
他气得不能言语,却只能装成不知情的样子,任由那人乱来。
他唯一能做的,是侵入那人的生活,让他离不开自己。把那些觊觎师兄的女人赶走,告诉她们,“师兄的双修道侣,是我。”
这才是容贵多年无人问津的真相。
花子一直告诫他,不能让那人发现自己和玉梓的关系,不能让那人脱离掌控,不能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
可笑。
自己真正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说实话,他也不清楚,有时候也会迷茫,温柔乖巧的赵启声,和冷血叛逆的赵启声,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