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对玉尊,说道:“这也是当年我送你的,不想今日有这个好处。”既如此,玉郡王斟酒,取这一双玉尊,与傅天浪引颈交杯,又点了红烛,取了锦绣红被,一对鸳鸯交颈,听日外头渐雨淅淅,待他们云收雨歇了,窗外仍是点滴不绝,二人盖着薄被,因两情炽热,并无“锦衾寒,更漏残”之叹,反觉“寻芳不觉醉流霞,更持红烛赏残花”,二人举着红烛,见窗外花影阑珊,便推窗看着满地乱红,反笑道:“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这话倒是不差不错的,这夜经了风雨,郡王府里条条石路都看不见灰色,只有点点斑斑的落花,原是太后赏的花都被风雨摧残了。郡王府刚立,玉郡王又是个闲散的,并不拘束,故府内掌事者俱不谨慎,竟没想起要保护太后的赏赐。唯独荆钗是个有心的,昨晚却也沉沉睡了,不知夜雨花落多少,醒来才惊得脸上白色,又急急赶到寝室,见玉郡王正更衣,心下纳罕:“怎么起得这样早?”却也没心思计较了,只道:“外头的花都落了!”玉郡王推窗看到,想到昨夜缱绻柔情,不觉脸上盈笑道:“正是‘雨过园林,触处落红凝绿’。”荆钗却道:“谁同你念诗?这原是太后耗了多少人力物力给主人家的贺礼,这筵席还未散呢!却吹了一地,怎么不晦气?”玉郡王笑道:“看我说你对不对?总说你是个多心的,虽说是太后恩赏,但花草无情,焉有长年不败之理?难道单因这是太后赏的就天天守着,掉了一片叶子也粘回去不成?总没这个道理。”荆钗说道:“谁不知道这个理?只是太后的脸面您竟不顾了?事已至此也无奈,至少上书罪己,也算是个礼。”玉郡王满不情愿的答应了,便上书请罪,太后回道:“春雨能润泥,落红可护花,天道如此,不是罪过。”玉郡王拿着朱批笑与荆钗说:“我说得可对?你就是多心!”荆钗摇头叹气。玉郡王又道:“既如此,我多疼些太后家的女人,也算告罪了!”既如此,玉郡王便先与那黄芩圆房,再宿狄秋处。
过了一些时日,商华令又下帖请傅天略。傅天略虽十分不愿,但念着母亲,仍不得不赴约。商华令在行馆住着,也让人收拾客房,让安氏居住。傅天略到了那儿,便先被请到安氏卧室。且见安氏卧室虽然不大,却十分Jing致,单是那装着百合的钧窑花瓶就是昂贵之物,且看安氏卧在五屏风嵌玉石的罗汉床上,身上披芙蓉妆锦袍,旁边有两个伶俐丫头伺候汤药。傅天略在床边一脚凳坐下,问了母亲安,又说:“脸色倒好了许多。吃什么药?”安氏笑道:“我也不知道。”丫头答道:“不过配了四君子汤,平日每米吃四五十丸蜜炼参橘丸。现在证候和时气变换,因应变化,又要换了人参鹿角胶。”
天略暗道:心气郁结吃那蜜炼参橘丸最好,想必现在母亲郁结解了,只是气虚久咳,便要吃人参鹿角胶。这两剂药天浪常吃的,天略自然知道的很。又知道商华令买那么许多上好紫团参做什么去了。安氏笑道:“你真是交了个好朋友,商华令这几天为我延医用药,好不费心,你且劝劝他,我原是小病,养两天就好了,不必这样每日吃这个那个的倒是虚不受补。”傅天略便笑道:“怎么就不受补了?又不是独参,不过是拿点子参配些药吃着,最是调中治气,食之无忌的。”
傅天略却暗道:“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虽如此想着,傅天略却笑道:“这是他的心意,母亲受着就是了。”那安氏又道:“我这几天看着,他是有见识的,说得很对。如今你暂看着荣华,然不过云烟,还是到外头去,远着京师,找个立身安命的所在,才是长久之法。”傅天略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跟商华令去了,却不是正理,这也不好认真告诉母亲,唯恐添她烦恼,又怕她得知商华令真意后,宁委屈自身回去伺候太后,更是要死了。傅天略只淡淡说道:“儿子自有道理,母亲安心养病罢。”
傅天略退了出来,便去拜见商华令。商华令见了傅天略,好不喜欢,笑道:“令堂的病可要大安了,如今吃穿也都不输京中诰命,你可放心。”傅天略佯作无知,说道:“商华令真乃仁义之辈,令人叹服。”商华令却不受这套,笑道:“你莫说笑了!我这个名声坏的很,谁都不说我‘仁义’的。但我只一个好处,便是‘情深’。卿若解意,这傅家合族脱困,是不在话下的。”
傅天略却道:“当年尊亲王为了咱们家脱困,费了多大力气,到你嘴里,倒成了不花吹灰之力的事情了。”商华令便道:“当年太后正在气头上,且她新官上任正要下杀威棍,你们家不顺碰上了,也非战之罪。且尊亲王素来与太后不睦,这事自然难办些。如今时过境迁,我又与你们家素无往来的,太后便不多想,就放了令堂给我。再说,我好歹是个人物,太后也要些外官的支持,连你们两兄弟放还了,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情。”傅天略却道:“若你真能使我家脱困,我自然不会爱惜一己之身。但口说无凭,还得要见真东西,我可不是好哄的。”商华令听了这话对景了,忙笑道:“自然、自然。你要看什么真东西?”傅天略便道:“我返回了原籍,是作什么职?”商华令却道:“等你到了原籍,那儿是我作主的地方,你要什么职就是什么职!”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