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英毅的父亲,虎贲将军高猛。秋寒屿跟高猛今生还没见过,但是因为秋寒屿此前的报讯让高猛提前掌握了敌人的动向,所以高猛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听闻秋寒屿武艺高强的时候,对他的到来就更加期盼。
此时,高猛刚刚结束了练兵,从校场回来,听闻秋寒屿来了,一脸欣喜地迎了出来。高猛年纪不小,但是眼神儿还不错,远远就看到两个年轻人走来。
蕴尉和秋寒屿的身材差异颇大,有眼睛的人就不会认错,高猛先是拉着秋寒屿表达了一番感谢和欢迎之情,然后委婉地问了蕴尉是谁。
“这是我的夫郎,蕴尉,表子君清,不过他爱别人喊他名字。”秋寒屿为高猛介绍蕴尉,短短一句话,就把他对蕴尉的宠溺之情表露无遗。
“哦,没想到秋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成家了啊?这边关是苦寒之地,若是打起仗来,也是随时可能送命的地方,令夫……郎怕是难以适应吧?”高猛对瘦弱的蕴尉很不看好,不过说话倒是委婉,没说什么难听的。
“老伯,前些日子,你儿子高英毅到我家,跟我家秋哥也是称兄道弟呢。如今你也对他称兄道弟,这辈分有点乱呢。”蕴尉笑眯眯地看着高猛,“至于我能不能适应这里……来之前我也打听过,说实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苦,可那又怎么样呢?秋哥要在这里,那我也会在这里。我相信只要秋哥在,城里的我就不会有危险,若是真有一日我遇险了,那必然是秋哥不在了,那么我殉城也没什么不可以。”
蕴尉说的是“殉城”,可高猛却清楚明白,他要殉葬的并不是这座城,而是为守这座城而死去的人。久在边关,男多女少,见多了男男成婚的家庭,这样真挚的感情依然让高猛触动颇深。不等高猛发表什么感慨,蕴尉又接着说。
“不过有我在,我不会让秋哥有那么一天的!”迎着夕阳,蕴尉笑得灿烂而自信。
高猛也笑了出来,忍不住刺儿道:“年纪轻轻,口气可不小。你可知敌方有多少军队,带兵的是谁,挂帅的是谁?”
蕴尉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回答,“我不知道啊,我又不用上阵打仗,知道这个干嘛?你们知道就行了。”
高猛气笑了,“你啥都不知道,打什么仗啊?”
“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陷马坑,绊马索、拒马枪啊!”蕴尉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陷马坑?绊马索?拒马枪?”高猛觉得自己打了几十年的仗,都白打了,这些词儿竟然都没有听过。
蕴尉脸上的笑容不变,“多谢将军亲自来迎,今日时候不早,我跟秋哥还没找到投宿的地方呢,再晚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高猛脸上一僵,“两位小哥来到临潼关怎么还要找投宿的地方呢?直接住我的府里便是。”
“这……怕是不妥吧?我跟秋哥两个外男,若是惊扰了府中的女眷就不好了。”蕴尉一脸不赞同。
“哎,我的家眷都在京城呢,府里没甚女眷,就几个缝补洒扫的丫头婆子,方便的很。两位小哥尽管放心住下。”高猛武人心肠,鲁直的很,说着就要去拉蕴尉的手,将人拉回家住下,好跟他说说什么是陷马坑、绊马索、拒马枪。
然而他的手还没挨上蕴尉,就被秋寒屿挡住了,“有劳将军了!”
高猛这才想起人家夫郎还在一边站着呢,这样拉拉扯扯实在不太好,他立刻收回粗厚的大手,摸摸脑袋,笑道,“来来来,这边走,这边走。”
蕴尉笑眯眯地牵着秋寒屿的手跟在后面,骓宝儿和小骐已经有长眼色的兵士拉下去喂草料了。
临潼关算是一个军事城镇,这里住的多是兵士和他们的家属,或是解甲归田之后无处可去的兵士,所以这里并不繁华,反而处处透露着沧桑,所有的房子都是黄土建的,风沙一起,这城就像是要消散在天地间一般。
高将军的府邸并不很远,既然走走看看也就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所谓的将军府也只是比旁的房子高大一点点,并没有特别的优越感。起码蕴尉觉得还不如那些刚建的小屋看着像样,起码人家墙上黄泥砖之间的缝隙没这么大!
高猛热情地邀请蕴尉和秋寒屿入内,一进门就高声吩咐府里管家晚膳多做点好料的,有客人到。
管家听说有客人到,殷勤地泡了茶送出来。一路走来,蕴尉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这带着土腥味的水,没曾想这水加上捂霉的茶,这味道简直见血封喉。
蕴尉抿了一小口就把茶盏放下了。高猛还在热情招呼,“快,快,尝尝,这是前年,还是大前年皇上御赐的贡茶,可就这么多了,喝完就没了,我一个大老粗也喝不出哪里好,你们读书人尝尝。”
管家在一旁赔笑,小声在高猛耳边纠正,“老爷,是大大大大前年了,”
要不是喝的少,蕴尉差点吐出来。大大大大前年,不就是七年前?这又不是普洱,越放越值钱,就这些茶叶,给他煮茶叶蛋,他害怕坏了鸡蛋的味儿呢!
还是秋寒屿面不改色地说:“多谢将军,将军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