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十三章 家宴 (二)</h1>
顾老爷是底层出来的人,到现在发了迹,依旧保留着底层人的习性,喝不惯洋酒,最欢喜的还是绍兴花雕酒。
景和平日里很少喝酒,偶尔会喝一些,也只是适量的葡萄酒,这一晚却不知怎么的,陪着顾老爷喝下了许多的花雕酒,在饭桌上时还不觉得,到吃完饭回房时,那花雕酒的后劲就上来了,脑袋上像被压了块巨石一样沉甸甸的,双脚却像是踩在豆腐上一样软绵绵地立不住。
秀茹默默搀扶着他走着,口中并未有一句抱怨的话。
在走到宅子里那棵最大的金桂树旁时,景和忽然顿了脚步,也不说话,就只是愣愣地看着。
正是桂花怒放的时节,天色晚了也还是看得见星星点点米粒似的小花儿藏在浓密的枝叶里,一阵阵的桂花香甜丝丝的。
秀茹笑着赞道,“好香的桂花。”
景和却不答话,依然只是怔怔地看着。
最早的时候,烟云刚被顾老爷领回来,景和头一次看到她,就是在这棵桂花树底下,那时候八岁的景和刚刚散学回来,就看到这么小小白白的一个小姑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小褂子,正蹲在地上捡着从树上掉下来的桂花。
景和只以为是新来的小丫鬟,但是也实在太小了,他就试探般地 “喂”了一声,烟云就抬起了头来,一双漆黑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盯住了自己,nai声nai气地说,“我是你妹妹。”
那个时候她好像还是叫着本名卉桢,后来顾老爷给她改名烟云,又姓了顾,她就真的成了自己的小妹妹。
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变成了景和的跟屁虫,那几年里,自己上学去,她要跟着,散了学回来,她又要黏着自己,嘟着小嘴,nai声nai气地唤着自己“二哥哥”。只要能够在自己身边,就是不出声地连着几个小时看自己画画,她也没一句怨言。自己肯偶尔的搭理她一下,她就更是笑得眉毛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景和开始是有些不耐烦的,到后来就乐意让她跟了,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宠着她。
那九年中,每一年在烟云生日时,景和都会给她画上一副画像。看着她从小姑娘慢慢地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那段时光真是无与lun比的美好。
烟云13岁的生日刚刚过去两天,她忽然边哭着,边手捂着裙子来寻自己,问她为什么哭,她也不说话,只是转过了身去,在那裙子的后面,却是一大滩鲜红鲜红的血。
景和那时18岁了,在学校里学习过一些这方面的常识,但是因着尴尬,而不得不在脑子里仔细地斟酌着应该要如何向她解释这件事情。
谁料烟云抽噎着说自己就快要死了,所以有些事情不能不说出来,“我是最喜欢二哥哥的,一直都喜欢的。”
景和不由的怔住了,在勉强笑着与她解释过了那些生理常识之后,烟云就像一只小兔子般逃也似的跑走了。
一连好几天,烟云都躲着不见他。
待到她再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看着他的眼神和姿态却都不同于平日里了,束手束脚的,眼睛里含着水汽,雪白的脸上也笼着一层薄红。
景和本想取笑于她,但是他忽地发现,对着那双含羞的杏眼,自己的心跳竟也不受控制地乱了。
也是在这一年里,他预备要出国留学。
整整的一个下午里,烟云坐在门槛上,这么呆呆地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哭,也不笑。
景和实在是没有办法,一个冲动就俯下身去亲了她,开始只是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子,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吻在了一处,两个人都没什么接吻的经验,牙齿还时不时地碰在一起,却是亲得谁都不肯停下来。
一直到了没办法呼吸时才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相对看着,却又忍不住地再度亲了上去。
不知道亲了多少次,景和一边紧紧地抱着她,一边低声告诉她,“我会回来的。”
他在法国邂逅了宋秀茹,北平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又是温柔贤惠,在那里的同窗好友们都意图撮合他们两个,秀茹虽不言语,看样子也是极愿意的,但是由于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烟云,景和便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
初到异国语言不适,加上课业繁忙,不知不觉两年时间一晃而过。
两年之后景和回到家里,烟云却已经变了模样,面色白寥寥的,眼中那些清澈无邪的东西已经不见,光剩下一种被伤痛侵袭过的空洞。
两人隔开了一个肩膀的位置坐着,烟云却是平平淡淡地,事不关己般地把顾老爷玷污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景和震惊和心疼之余,又愤怒得不能自已,当下就说要带着她走。
烟云先前还是一脸平静的,听了他的这话却开始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shi,粘在了一起,景和过去抱她,却又被她哭着推了开来。
后来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两个人就去到了床上。
十五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