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一章 初见</h1>
六月的京师燥的很,蝉鸣不止,蛙叫不停,原本天气就闷热,因这些吵杂的声音入了耳,便更容易让人浑身不舒服。
北镇抚司的堂屋里,霍祺章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把红木官帽椅上,右脚脚下踩着把并不怎么高的圆形胡凳。
他左手在配套的红木案上点了好几回,发出闷响声来,鬓边有汗滴下来,他也没动手去擦。
“老大……”旁边孙玮张了张口,叫了一嗓子。
霍祺章大手一挥:“等着。”
孙玮一张长的还算不错的脸,就垮了下去。
这鬼天气,能活活把人给热死。
他不由的又开始在心里抱怨——崔兆领了命去办事,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这gui儿子还不回来!
他心里的咒骂刚停下,北镇抚司的大门口就停了一匹很是俊俏的大白马。
霍祺章眼底一亮:“老三,去叫人弄碗冰镇绿豆汤来。”
孙玮喜笑颜开的,连忙嗳地一声,动作很麻溜儿,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崔兆大步流星的入到这堂屋来,可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霍祺章一看他的神色,还有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立时就拧了一把眉。
适才跑出去的人刚巧端了碗冰镇的汤回来,一进了屋,就先撞了崔兆一把:“给你给你,赶紧喝了解解渴。”
崔兆话也不多,接下碗,那种透心的凉意穿骨而入,是一阵的舒服。
可他端着碗看了半天,却没喝下去,反倒又往孙玮面前递了递:“这大热的天我跑了一圈儿,你给我一碗这么冰的?你自己喝了吧。”
孙玮撇了一回嘴,心说这是老大叫我弄给你的,张嘴就想骂他,可转念一想……这孙子爱喝不喝,正好给他解渴了。
崔兆看着他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眼底几不可见的有了些许笑意。
霍祺章冷眼看着,也不点破,咳了一声:“说吧,怎么说的?”
想起了正事儿来,崔兆眼底那点子笑意轰的一下就全散了:“那什么,都还是那一套说辞……”
霍祺章的脸,立时就黑了。
好好好,刑部、大理寺还有京兆府,这是商量好了要撂挑子啊?
实际上这个事儿还得从三个多月前说起——
那正好是三月春暖花开,明乐帝带了钱皇后等一行择定了日子要去狩猎,可这一出宫,就出了事儿。
皇帝的行架遇了刺,左右北镇抚司彻查之下,知道这事儿是白莲教的那点儿余孽干的,于是杀了一批,抓了一批,连带着宫里的内侍和太监们,都有好些被牵连其中。
可这还不算完——当时抓回来的这群孽党里的那个二把手,后来在大牢里自杀了,临死前在墙上留下了两行字,说什么“大祸将起,朝堂必乱”。
要霍祺章说,这根本就是危言耸听,不足为信。
钱皇后自然也是这么劝明乐帝的。
然而三天后,保昌侯世子和肃荣伯世子相继死在家中,前后相差不过两个时辰而已,如此一来,白莲教的事情,就完全成了明乐帝心中的一根刺了。
查,必须要彻查,两位世子是怎么死的,到底是不是白莲教余孽所为,都要查清楚了!
于是明乐帝金口一开,差事自然而然的就丢给了北镇抚司,丢到了霍祺章这位四品镇抚使身上来。
给皇帝办案子,霍祺章一向很义不容辞,可这回让他着恼的,就是刑部这三家!
从旨意下达之后,霍祺章就不止一次的派了崔兆去借人手,还真不是因为北镇抚司人不够用,但霍祺章就是这么个性子——本来嘛,都是管着刑狱案件的,皇帝虽说是让北镇抚司全权查办,那没道理他们一家忙的不可开交,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尹看热闹吧?
然则刑部等一众地方给的说法都很一致,案子是陛下金口玉言的交付给了北镇抚司的,同我们没有干系,我们也不出人,更不会出力,俗话说能者多劳,就烦霍镇抚使多多费心了。
一次两次的,霍祺章忍了。
可算上今天,崔兆都已经去了第五次了!
霍祺章手攥成了拳,骨节处咯咯作响,他左脚在地上踏了一回,腾地就站起了身来,左手在腰间绣春刀上一按:“去带上人,我亲自去!”
然则他身形未动时,孙玮先猛吞了一回口水:“老大……去哪一家啊?”
崔兆恼他不长眼,分明霍祺章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峰了,他还上赶着去找骂。
果不其然,霍祺章一眼斜过去,丢了个极大的白眼给他:“大理寺。”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孙玮便不敢再问,连着哦了两声,一溜烟跑了出去,点人头去了。
崔兆却在心里暗暗地佩服。
老大不愧是老大,即便是怒火中烧,也仍旧理智尚存。
为什么这样说呢?
刑部的钱尚书,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