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三十、绝望</h1>
深秋,夜里有些萧瑟。
男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盯着不远处的滑梯发呆。
一个小球砸在了他的头上,然后掉在了地上,反弹着滚了几圈,停在了一双鞋边。
他摸了摸被球砸到的地方,抬头,一双黑眸寂寂地望着来人。
言妍弯腰捡起地上的球,朝他展颜一笑,那笑明媚如春光,却将他的心刺得生疼。她凑到他面前,微微俯身,宁静的眉眼在他眼前生动起来。
“哥哥,你怎么了?”她问道。
言惜安伸出双臂,把她用力揽入怀里,在她耳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妍妍,你忘了吗?你答应过哥哥的啊……”
她怎么可以一无所知?怎么可以从容地和别人在一起?!
铺天盖地般的绝望重重压在他的身上,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来,仅仅是轻轻呼吸了一下,心脏便抽搐着一阵阵的发疼,他依稀感觉到苦涩的血腥气在自己的口腔里蔓延开来。
“哥哥?”
言惜安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稍稍松开了她,嘴角勉强扬起一个弧度,“哥哥没事。”
“骗人,你这个笑比哭还难看。”言妍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说:“要怎么做哥哥才能开心呢?”
言惜安沉寂的眸中闪过一道微光,他捉住她的手,凝视着她,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妍妍,不要和他结婚好不好?不要离开哥哥……”
言妍怔怔地看着他,她从言惜安的眼里看到了微渺的希冀。沉默了半晌,她终是不忍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抱歉,哥哥……可以换个我能做得到的要求吗?”
他眸中的光被扑灭了,陷入一片死寂。
她并非一无所知,只是视而不见罢了。只是心里有了别人,拒绝他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言惜安嘴角微微哆嗦着,他攥紧了手,指节隐隐泛白。
“做不到吗……”
他忽地轻笑了一声,抬手用力扣住她的下颌,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肆意而疯狂,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像是要让自己的气息入侵到对方的灵魂深处一样。言惜安回忆起了那一个吻,她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唇,就夺走了他的一切。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在吻了他之后又选择了别人?
脑海里有无数画面交错而过,是她在笑着唤他“哥哥”,是她正小跑着朝他而来,是她恶作剧得逞后狡黠的笑,是她恬静的睡颜……
啪——
所有画面都成了碎片。
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言妍猛地推开了他,向后退了几步。
“言惜安,你……”她开口想要指责,却在碰上他温柔又哀伤的眸光时噤了声。她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言惜安摩挲着被打的那半边脸颊,于簌簌寒风中独坐,神色带着几分怅惘。
*
言妍回到了家,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里面没开灯,一片漆黑。
关上门,正要按下灯的开关,便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捉住了手腕,紧接着,她的背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后颈处,她身上的衣衫被一层层地剥落,一连串细细绵绵的吻轻点在了她的背上。
……
夜半,秋雨瑟瑟,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着低回婉转的娇哼。
男人抬头看了眼窗外茫茫望不见尽头的黑色天幕,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一边深深唾弃着这样扭曲的、监视着妹妹的自己,又一边自虐般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暧昧声音。
言惜安双手捂住脸,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有几滴滚烫的泪珠滑过指间,然后砸在了地上。
他哭得压抑极了。
巨大的宛如撕裂般的痛苦使得他浑身颤栗,他捂住自己的心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颤抖着手扯住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对戒,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挣扎,只捞到了一把浮萍,却仍是紧紧攥着,不肯放手。
恍惚间,他突然回忆起小时候,妹妹总是喜欢黏着他,言妈妈甚至还调侃过言妍,说她总是这样“霸占”哥哥,言惜安以后就找不到女朋友了。那个时候言妍还小,她说不要哥哥找女朋友,她长大了可以当哥哥的新娘。
记忆如同镜花水月,波纹荡漾间,岁月流逝,所有美好都消散了。
仿佛有一块刀片哽在喉间,他只能不断地发出嘶哑的呼气声。
他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
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言惜安的喉咙里溢出一阵哀切的低笑,他的眼里布满血丝,脸上沾满泪痕,显得疲累又狼狈。
哈……以为他会就这样妥协吗!不!绝不!
他绝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