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眼,意思是询问他怎么在这里,嘴上客气问道:“林怀鹿,好久不见。”
林怀鹿看不懂他的面部语言,接过袋子放在桌上,他和华元算不上熟悉,曾经他们之间有座桥,说话碰面是很正常的,后来搭桥梁的人没了,桥断了,多说一句话都困难。
他嗫嚅着回道:“好久不见。”倒了杯热水给华元。
主人招呼客人的姿态,看得华元心中惊诧,难不成林怀鹿真的是纪明德的小情,才让纪驰一气之下远走高飞,那这两年为什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华元克制住胡思乱想,装作随意一问:“对了,纪伯伯,纪驰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一出,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人察觉到坐在窗边的那个人眼底闪过细微的晃动,捏住沙发布料的指节用力至发白,如同那是他的依托,松开就会崩溃。
从纪明德的角度看过去,林怀鹿安安静静缩成一团,像只折翅飞不走的幼鸟在原地歇息,埋着头,不想参与这边的纷闹,看不清脸上是什么情形。
“快了。”纪明德转眼,对华元说。
他没有在开玩笑,说的是实话,给纪驰预定的计划不超过三年,三年未到,他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而在做生意这块,林怀鹿的头脑和能力远不如纪驰,所以让纪驰尽快回国接手公司是他早有的打算。
但也不会因此亏待了林怀鹿。
隔日纪明德就出了院,在纪家休养。
当天开了几个重要的视频会议,末了还要处理急件,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顾不得脑袋眼睛发胀,揉揉太阳xue又要继续,最后还是经过杨lun再三劝嘱,纪明德才放下手中的事务,顿了顿,吩咐周伯给纪驰打个电话,让人收拾东西回来。
似乎有预兆一般,当天夜里纪明德就喘不上气,情况严重骇人,幸亏有杨lun第一时间发现,采取急救并且立马送到医院救治。
彼时情况太紧急,没有人通知林怀鹿,他跟着前辈在外地学习两天,中途听到消息匆忙赶回医院。
纪明德仍在重症监护室,在外等候的人除了周伯,他还看见一道背影。
背影如峰,长身玉立。
穿着涂着五彩颜料的白色短袖,水墨色的长裤,抵墙而靠。
只一眼,林怀鹿就认出这个人来,灯光混沌,大脑断片,身体细细颤抖。
他想躲,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周伯最先发现他,叫了一声,于是那人也回过头,然后站直了,正正经经地打量着他,根本不似他的慌乱。
下一秒,纪驰从容地走过去,停在林怀鹿面前,喉结滚动,轻轻一笑,语气极其轻柔,生怕惊了眼前人:“弟弟?”
林怀鹿顿时手脚冰凉,犹如一座石像,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第三十章
正如纪明德所说,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纪驰从林怀鹿的生活中完全剥离开来。
好像纪驰的名字成了纪家的禁忌,或许只是在他面前成了禁忌,纪驰去了哪里,要去多久,他一概不知晓,总之他不问,也没有人说,逝去的那些日子,那些恩怨纠纷,随着纪驰一走,仿佛都烟消云散,都不重要了。
林怀鹿知道今天的局面不单单归咎于纪明德一个人,他不太擅长去恨,在他这里,躲避才是上上之计。
纪明德希望时间能够磨灭耻辱,林怀鹿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自以为能够做得很好。可有时候他都分不清时间流淌得是快还是慢,为什么几百个日夜过去了,他仍然不能平视那些旧时光。
并非存了心的要念念不忘,只是纪驰的面容,声音,无数次肌肤相贴的触感,甚至分开前最后一面的神色就像烙下了印记,历历在目,仿若昨天。
而此时此刻,时隔两年再见,这些印记就被纪驰的一声“弟弟”砸得支离破碎,他才惊觉自己一贯的认知产生出巨大的偏差,与纪驰不过几米之远,竟然如同划出一道天堑鸿沟。
那个他觉得所熟知的人,早就停留在昨天了。
纪明德脱离了生命危险,尚未苏醒,医生说需要静养,周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病房里只剩下林怀鹿和纪驰两个陪着,画面看起来他们是孝顺的后辈,是真正的一家人。
相比起紧张浑噩得手脚无措的林怀鹿,纪驰要坦荡得多,他没有视而不见,却也没有将任何一道多余的眼神落在林怀鹿身上,那声“弟弟”之后,他们没再说过一句话。
房间里的氧气都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冻结了,窒息的空间层层压抑,他抬头偷看纪驰,这个人露了半张侧脸,轮廓鲜明俊逸,鼻梁性/感,眉宇之间带了点岁月的稳重,不说话的时候是拒人千里的疏离,仿佛以往的那股坏劲全是他的幻觉。
林怀鹿忍不住泛红了眼尾,无缘无故的,他就是太难过了,难过得心口生凉,轻盈挪动着脚步想要就此消失。
偏偏刚踏出一步,始终无动于衷的人有了动静,纪驰的声音传来:“吃饭了吗?我们这么久不见,一起吃顿饭,应该没什么吧。”
林怀鹿愕然望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