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半天才回道,把汤勺塞到云舒之手里,“给那些打好料的碗都加半碗水。”
见人杵着不动,又道:“我性子急,你别往心里去。”
说罢脸上有点烧,便忙转过身去捞面,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脸上Yin霾散去,云舒之勾唇低笑,好似吃了蜜,一面加水一面逗他:“哦,性子急。”
被他戳穿,李五更顿住,筷子上的面落进滚水里,溅他一手。
“嘶……”他吃痛地缩回手,转头真吼云舒之,“加你的水,话多!”
偏生那人是个没脸没皮的,凑过去低声问他:“你这是在乎我?”
脑子如同开了条缝,这话忽地钻进去。李五更不知所措,面红耳赤,结巴道:“说、说什么胡话……”
云舒之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喃喃道:“这么烫,到底谁在说胡话。”
第三十四章
李五更羞赧,别过头,捞面进碗,加了臊子递给他:“给中间那位端去。”
云舒之接过,朝仲祁安招手,仲祁安背上一紧立马跑来。
“师兄。”他讨好地笑道。
“喏,把面端给中间那客人。”云舒之毫不客气地支使他,而后继续他的加水大任。
仲祁安乖乖接碗。
“你倒是会找人。”李五更说他,这师兄弟两个就是大懒使小懒。
云舒之不在意,加好水放下汤勺,站在李五更身后看着他,眼里如有深渊,云雾缭绕,看不清他在想甚。
“五更。”他突然开口喊道。
李五更下意识转过来,心中一悸,佯作漫不经心地回道:“怎么?”
刻意前行了一步,云舒之压他肩上,放低声音道:“过完生我就要回京了。”
回京!不是说了不回去的么?李五更莫名有些失望,又觉得想要问什么,嗫嚅半晌终是闭了口。
将煮熟的抄手舀起,麻利地加上葱和蒜蓉,不顾锅里还煮着东西,亲自将碗端给客人又回来,他紧握勺柄,因太用力而手指发白,这才回道:“定好哪天走没有?到时候要不要来送你?”
云舒之只笑不语,面带深意,折扇一开卖力地给他扇风,臭不要脸地反问:“我又没说不回来了,只是回去取件重要的东西,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莫不是舍不得我?”
李五更火气窜得老高,连同方才的怨气一起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被如此捉弄实在气不过,便将手里的家伙拍在灶台上,心里狠狠骂道――好你个姓云的,整日里就晓得诓人!
“云先生这诓人的毛病可得改改……”他咬牙切齿道。
云舒之由他撒气,笑得没心没肺:“哪里诓你了?分明是你念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强词夺理!李五更不与他计较,免得他待会儿又扯写有的没的出来。馄饨起锅,塞他手里:“给最右边那位端去,别使唤仲祁安,你去!”
“我去,这就去。”云舒之道,折扇插在腰后,接过碗的同时勾了勾他的小指。
李五更寒从心起,笃定了个想法――这书生脑子被撞了!
忙过食客最多的午时,几个人才有空歇一会儿,轮到他们吃饭时,已快未时三刻。饭是从家里带来的,炒了三个小菜,四个人围成一桌开吃。
没动几筷子,李长关带着何宝云来了,她提了个篮子,里面是给李五更他们带的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在吃饭,菜还是热的,也不用重新下锅。
“小舅,云先生,陈叔。”何宝云懂礼,一来就叫人。他没见过仲祁安,便歪着脑袋紧盯人家不放,瞧了好一会儿糯糯喊道:“哥哥。”
云舒之和李五更是同辈,仲祁安是云舒之的师弟,自然也算是跟李五更一辈,按理说应该喊小叔叔,但何宝云还小,也不懂得这些辈分关系,看仲祁安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就直接喊哥哥了。
家里虽没钱,但不能亏了小孩儿,故而何宝云被养得很好,白嫩可爱,伶俐乖巧。仲祁安打小便一个人野,也没个同龄人玩,见了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不免心生欢喜,出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
何宝云脸上立马就是两道红印,他不满地嘟嘴,爬上凳子,以牙还牙,使劲儿捏仲祁安,“大仇得报”才一屁股坐下,老气横气地训斥:“云先生说了,要有礼,不能欺负人。”
仲祁安才不尊礼,不过他念何宝云小也不在意,反正这nai娃娃也没什么劲儿。
李长关把菜摆上桌子,同李五更说道:“宝云昨儿就吵着闹着要来找你,家里也没什么事,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李五更挪过去一些让她坐,抱过何宝云,逗他:“才走几天就要回来,将来若是娶媳妇儿了,是不是还要我跟着去?”
低头思索半晌,这机灵的小鬼头答道:“不要跟着,我跟媳妇儿回来看你。”
一桌子的人都笑出声,何宝云疑惑地望着他们,不晓得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小娃子会说话!”大陈轻拍他,把陈年往事从肚里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