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道:“许月玩心重,做不了大事,我本打算将云家交与你,但你不愿。弘文只有一个,不能继承两家,你大嫂生产过后身子没能调过来,也不可能再生。为人父母,自然舍不得跟孩子分别,你跟李五更搬来京城,或者留在这儿,等孩子十岁以后将他送来,你们自己选一个。”
云舒之不回话,良久,无奈道:“再说吧。”言讫出门不想再跟他们说甚。
一家人聚在一桌吃饭,林许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问得也多,云舒之不时也给她解答几句,其余时候都是李五更在回她。吃完饭林家四人离去,李五更收拾碗筷去灶屋洗。
云舒之倚在门上瞧他,难以开口。过去,站在他身后好一会儿。李五更疑惑地回头,问道:“怎么?是不是你爹娘说啥了?”
云舒之上前环住他,埋在颈后,闷声道:“现在也是你爹娘了。”好半晌他这才把事情道来。
李五更失笑:“你们官家出身的怎么想得那么远?你问我,我定不会答应。可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了,谁又晓得那时候会怎样。再者,随便生一个就能做家主了?自古选人当选贤,要是选个庸人或者纨绔,岂不让底下的人遭罪?”
“夫人言之有理。”云舒之茅塞顿开,现在就说这些,也未免太早了。他讨好地在李五更肩上蹭了蹭,手不老实地往衣里钻。李五更腰上一凉,顿时一个激灵,轻声骂道:“谁是你夫人!走开些!”
“为夫没力气,走不动。”某人耍无赖。
“那就滚。”之前明明还是个正经的书生,这才多久就变得没皮没脸的了。
二月廿七是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亲事定在了那天。林甫和云湘商量了一下,也不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准备请来凤来楼的厨子,就在打谷场上宴请乡亲客人,至于拜堂的地方,还是在李家。
一晃到正月三十,半夜时分,约莫子时,地面忽然剧烈地摇动,只几息时间又停下。云舒之从睡梦中惊醒,赶忙披上衣服出去,朝学堂那边一看,暗道糟糕。
“在家里呆着,我出去看一下。”他朝李五更说道,捡了几样东西就匆匆出门。
李五更忽地生出股不安来,往学堂方向看去,一道金光闪现,再眯着眼仔细看,却什么也没有,奇怪,方才他好像看到了一条金龙……
或许是眼花了,他关上门,进屋去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他困得眼都睁不开,可人还没回来。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时,云湘闯进门,她怀里抱着个已昏死过去的人,正是云舒之。云湘把云舒之放在床上,扯开他的衣服,一条红线映入眼帘,那线正在云舒之胸口游走。
“过来按着他!”云湘朝李五更吼道。
第47章
李五更慌了手脚,忙过去帮忙压着, 云舒之身子冰凉,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云湘抽出把匕首, 对着游走的红线, 找准机会一刀下去, 却被拦住。李五更用尽全力抓着她, 手背上青筋鼓起,从牙缝里吐话:“你要……做什么……”
“将红线剜出来, 放开!”云湘怒道,再不下刀红线就会进入五脏六肺,将其搅得稀巴烂。
李五更摇头, 坚决不让。红线就在心那儿游走, 只要力气稍微重一点, 云舒之定会毙命。云湘此刻也犹豫不决, 不将红线剜出, 云舒之顶多还有两个时辰的活命时间, 可若是下刀不准,他连两个时辰都不会有!
咬了咬牙,云湘红着眼将李五更打开, 毫不犹豫地一刀插.下,手腕急转把红线剜出,再赤手拉住线头,猛地用力将它扯出来。离体的红线紧紧地缠住她的胳膊,像要把胳膊给活活勒断。云湘不敢有丝毫耽搁, 拿出布袋低念咒语把红线收进去,摸个巴掌长的青花瓷瓶儿,拔开塞子撒药,可她实在太怕,眼泪珠子直落,手抖得厉害,药粉根本撒不到伤口处。
李五更抢过药瓶儿,把药粉全撒上,然后手搭在云舒之颈部动脉处,感受到手下的跳动渐渐弱了,他的心如坠入河水的大石,极速下沉。
绕是云湘人再强硬,此刻也禁受不住,她伸手在云舒之鼻下探了探,眼前立马天旋地转。撑在床前,真气汇集在掌心处,死命地护住云舒之最后一口气,然而无济于事。云舒之心跳骤停,一口气出来不再进。
犹如渴死的鱼,李五更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痛苦地用脸贴着云舒之,手指捏得指节发白。
“云舒之……”
半开的窗户在夜风吹动下,猛然合上,老旧的木头相互挤压,吱呀响着。夜幕沉沉,忽而狂风大作,一场急雨骤然落下。
他小心翼翼地把云舒之搂住,轻不可闻地抱怨。
窗外雨声渐大,盖过了他的呢喃。
不甘心地埋在云舒之肩头,想着他的话,想着他的好,想着他总是笑yinyin的脸。他像是水边受惊的白鹭,展翅飞起,无意间在自己心上荡出圈圈涟漪,可是云舒之,你怎么敢舍下我就走!
把人抱紧,李五更绝望无助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忽而手被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