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前, 白霜有些别扭地把陈之敬他妈拉到了房间里。起初陈之敬还有些担心,总忍不住探头去看, 结果半个小时后,白霜和江茹云手挽着手,抹着眼泪出了房门。
席上,白霜十分正式地对江茹云和陈之敬道了歉, 对陈兴国她则释然道“我不会对你道歉, 但今后还是朋友?”
陈之敬他爸也畅然一笑,举杯道“还是朋友。”
多年恩怨就这样一笑泯恩仇, 席间大家谈笑风生, 连不久前的言语冲突如今都可以作为谈资摆上了桌。江茹云甚至还邀请白霜过春节的时候带着白家长辈一起来清河兰苑。
“白家老爷子好久没回国了吧?回来度个假, 我前阵子和京城老字号的师傅学了一手,做涮羊rou可地道了!你们一定得来尝尝!”
白霜笑得十分开怀“那敢情好!之敏跟我说起你做的chao汕牛rou火锅, 听得我那口水啊!你可一定得再做一次, 让我享享口福!”
江茹云一听更高兴了, 打着包票道“没问题!下次再遇到新鲜小黄牛,我给你打电话!”
“那我打飞的也要回来啊!”白霜大笑着回答道。
陈之敬看着眼前的场景, 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有些遗憾斯年没在这。
因不知道这桌席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怕万一走势不对斯年被台风尾扫到,陈之敬压根就没跟斯年提这事。等现在自个儿面对这合家欢的场景,孤家寡人的他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于是从这天起,陈之敬便揣着一颗宴请亲朋的心,并在和李钺打拳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
李钺解手掌绷带的动作一顿,上下打量了陈之敬一番“你求婚了?还是被求婚了?”
陈之敬一愣,表情迷茫“谁求婚?跟你说在家请客的事儿,你怎么扯到求婚了?”
李钺好笑地摇摇头,继续拆着手上的绷带,嘴里道“你以为在家请客这事和你带着人见父母,或者带人回家吃饭是一个性质啊?特别是你要请的还是你的家人,最好的朋友。”
见陈之敬还是一脸懵逼样,李钺拍了眼前的榆木脑袋一下“把地点换换,还是你请客,只是地点从你家换成酒店,背景全是白纱和鲜花,亲朋好友围坐几桌,懂了吗?!”
陈之敬愣愣地幻想了一下,依然是他俩请客,不过地点这么一换……
“……卧槽!”恍然大悟的陈之敬终于明白为什么李钺会把请客这事扯到求婚上了!
见陈之敬终于明白了,李钺好笑地问道“所以你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想宴请亲朋了?该夸奖你本能比脑子跑得快吗?”
“我只是……有点……”陈之敬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感觉和想法。
和斯年在一起一年,陈之敬鲜少说什么喜欢啊爱之类的话。这不光是和斯年在一起才这样,而是他向来不爱说这样的话。
年少时不懂事,动不动就把爱挂在嘴边,似乎不这样说就不能表达自己满腔的情感。可等长大之后才能明白,爱的廉价和珍贵。
爱很廉价,廉价到一次对视便能从脑中分泌的多巴胺中诞生;可它又十分珍贵,能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壁垒,将两个人紧密联系在一起。
廉价的爱转瞬即逝,珍贵的爱可遇不可求,一刹那便是永恒。
明白这一点之后,陈之敬便鲜少说爱了。
和斯年在一起的日子非常轻松快乐,就连那些糟心事回头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怜又可叹。陈之敬知道这段感情有所不同,却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想了半天,陈之敬跑到李钺正在冲澡的隔间,趴在门上,对着正在洗头的李钺说道“我就是心疼斯年,看到啥好的都想给他。我哥请客的时候,我怕场面闹起来就没告诉他,然后就总觉得对不起他,想弥补他……”
满头泡泡的李钺无语地看向陈之敬“你非得在这个时候,跟我述说你对斯年的衷肠?”
陈之敬围着毛巾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右脚蹭蹭左小腿,满不在乎道“这算啥述衷肠啊?我就是说说。”
“……行吧,”李钺几下冲好头,也趴在门上,和陈之敬就像俩哼哈二将守着狭小的淋浴间,也不管地点有些诡异,做起了发小的感情顾问,“你心疼斯年是吧?”
陈之敬点点头“昂。”
“觉得高兴就想带上斯年也让他高兴高兴是吧?”
“对。”
“既然如此你就做呗。”说完,李钺转过头就准备继续洗澡。
“哦,诶,不对!”陈之敬刚准备走开,转念一想伸手拍了拍隔间的磨砂玻璃门,“不是你说我和斯年请客就是结婚吗?”
李钺无奈地转过身“就算真像我说得那样,请客就是结婚,那你就不请了吗?你心里过得去吗?”
陈之敬琢磨了一下,老实地回答道“要请,过不去。”
“这不就得了,”李钺笑道,“想那么多干嘛,要做什么就去做,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说的话了?还是你怕斯年误会?”
陈之敬摇摇头“斯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