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 学校
八月烈日当空,晒得收麦子的人汗流浃背。
舒铭望着地里金灿灿沉甸甸的麦穗激动的不得了,这是他爷爷死后他第一次回老家收田。以前他为了生活费寒暑假都要在学校附近做兼职家教,根本没时间回老家,只能五一或者十一的时候回来两天看看大家。
他和万家宝一起租了舒大姐的收割机,几天时间就能把两家的地都收好。
舒铭拿着镰刀和万家宝在边边角角捡拾着没收起来的麦穗。
“你什么时候去教书?马上开学了吧?”
“下个礼拜,收完麦子就差不多了。”
“对了,你那朋友还包山吗?他回去挺长时间了吧?”
舒铭眯着眼睛笑了笑。
郝君已经离开一个月了,他被自家大哥抓回家之后天天给舒铭打电话,跟舒铭抱怨家里管得严,工作多的要发疯。
“当然包啊!他回去凑钱去了,那么大一笔钱,他一人拿不出来。”舒铭把打谷场的麦子摊好铺平,又用耙犁把麦子扬起来除壳。“过一段吧,等着他那边不忙的就能回来了。”
日子过得飞快,马上就是村小开学的时候了。
李家村的村小学是附近唯一一所小学。红砖盖的大平房,Cao场是土道的,篮球架因为没什么人用也荒废了。
舒铭就是在这所小学长起来的。那时候他总是和万家宝一起走,转过山,绕过河,就是学校了。
那时候的舒铭长得像个小豆芽,瘦瘦小小的,不招人多眼。这和他成绩给人的印象正好相反,他总是能轻易的就考到年级第一,令人诧异。后来他去镇里读初中时,村小校长还跟相熟的朋友推荐舒铭,说他聪敏值得栽培。
中考时舒铭考到了市里。作为舒家村唯一一个考到市里读书的孩子,他当年在老家的轰动程度堪比文曲星降世,连舒老村长都夸他芝兰玉树,少年英才。再后来,舒铭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本省省会的非常好的师范大学,立志教书育人。
舒铭站在村小学的教室门口,看着他小时候用过的残破桌椅。这真的太穷了,舒家村的整体收益算可以的话,李家村是比舒家村还要穷一些的,这儿的孩子基本念完初中就结束求学之路了,有些人这辈子可能连本市都没出过,哪怕就是一天多的路程。
“铭儿你来啦。准备的怎么样了啊?”李校长扶着门框问道。他刚到就看见了舒铭,被派过来支教的这所小学曾经最大的荣光。“这学校学生越来越少啦,有能耐的都去外面了,就留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了。”
“校长!年轻人嘛,都想去外闯闯,都正常的,等以后他们混的好了就回来了。”舒铭走过去扶住校长的胳膊。校长家的孩子都搬到山外去住了,但是却没把+老校长一起接走。舒铭知道,就算子女开口求老校长过去住他也不会去,老校长更想和这所学校,这所学校里的孩子们在一起,可是提都不提接人的事儿实在太伤人心了。
“好孩子,你真是好孩子啊。”校长步履蹒跚的走到升旗台前,“明天就开学了,大家就都回来了。”校长摸了摸旗杆,“对了,你见过另一个支教的孩子了吗?她今天到的。”
“还没呢,她住这儿?”
“对,来,我带你去见见她,打个招呼。”
他们出了村小学就往村里走,另一个支教者就被安排在老校长家。老校长夫妇的孩子常年不回来,和他们孩子同龄的支教老师对他们来讲也算是种慰藉了。
“她来的时候就被安排在您家了吗?”
“没有,你还记得学校后面那个小屋不?安排在那了。”
舒铭知道那个屋子,小而破败。以前还能凑合住,后来有个混混喝多了去那sao扰以前的支教老师,搞得没人再敢住那,那屋就渐渐成了仓房。这件事不止使这间小屋荒废了,同时也对李家村村小学的名声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以至多年没再派支教老师来教学,只能靠村里老师和老校长苦苦维持。
“怎么给安排到那去了?”
“就是啊,后来村里开了个会,就问谁家愿意接女老师过去住,成了的话每个月给住户点钱。”校长给舒铭介绍着原委,“后来选中了村头李寡妇家,李寡妇年纪不大还带一个女孩,本来挺好一事儿,女老师去住的也开心。哎,当时忘了一句老话呦,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女老师在李寡妇家住了不到俩月,李寡妇家孩子的成绩就上来了!正好赶上期中考试,村里其他家的一看就不乐意了,不仅嚼舌根说李寡妇命不好克夫这种话,还天天去缠着人家老师要给自家孩子开小灶。老师被缠的没办法,只能找我安排别的地方住,我跟村长说了下,就安排在我家了,就住我给我孙辈留的那屋!我家除了俩黄土埋半截的老家伙,啥都没有,看谁还有闲话!”
舒铭扶着老校长,使劲憋住笑。校长年轻的时候是稳重大方的,没想到老了老了反倒执拗起来了,难道这就是老小孩?
“老婆子!舒铭来啦!”校长大声喊道。
校长家的院子是最近翻修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