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伤口怎么好起来啊。”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吗?现在我全告诉你好不好?”
董传林怔愣了,随即反应过来,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摇头道:“我不要,我不想知道了,我只要韩松就够了……你别说了……”
“可我想说。”韩松不理会他的强烈拒绝。
“我叫何宁,安宁的宁,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他说一辈子能安宁度过是最大的福气。”他边说边笑,激起几声剧烈的咳嗽,伤口上覆盖的纱布彻底染红。
“我让你他妈别说了,乖乖闭眼不好吗?!”董传林垂头无助地靠在床头,“你听我的一次都不行吗……就一次,我保证……”
韩松张嘴喘了很久才缓过劲来,他又扯着嘴角笑了,他望着泪流不止的人说道:“我为了安宁两个字拼尽全力,却忘了身边还有人在等待。是我对不住你,让你白等了这么久。”
“若是还能再碰见……你再来骂我好不好?”嘴角的笑容掉下去了,他努力地向上扬却无能为力,他眨眨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声音变得虚弱。
“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不管是为了宴言,还是为了董传林。”
“不准!你要是敢现在死,信不信我等会就割腕自杀。”董传林蛮横道。
他眼皮往下盖,只剩下一条缝,微弱的声音从牙缝中吐出:“乖,听话。”
话落,眼睛合上了,任董传林如何哭泣如何威胁,都没有再睁开的迹象。
温热的手掌逐渐冰凉,脸颊的泪痕已经风干,失去的人儿再也回不来。
敌军在前,一位将士的牺牲并未掀起波澜。只有与韩松熟悉的几位将领前来悼念。
在前线勇敢无畏抛头颅洒热血的铮铮男儿,面对冰冷的尸体,也不禁落下滚烫的泪水。
奔波在战场的傅叔和灼华也抽空前来,他们赞扬他的骁勇,羡慕他的天赋,遗憾他的死亡。
他们在反思自责,反复道谢,说当初如若不是他们执意要将韩松牵扯进来,一切都不会发生。
“和你们没关系。”董传林平静回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和谁都没有关系,我谁都不怨。”
董传林不顾众人反对,执着地将韩松火化。
原定的回归时间改了,路程改了,连人数也一并改了。他乘着马车将骨灰坛紧紧抱在怀里。
回到黛山,董传林将韩松葬在韩叔韩婶的墓边上,墓碑上刻着“夫董传林”的字样。
他变得沉默寡言,拒绝提起一切关于韩松的事情,也拒绝提未来两个字。他浑浑噩噩,他在家里休息了很久,但无论董家人如何逗趣,都难得博他一笑。
刘月整天唉声叹气,琢磨着要给他请个大夫来看看。董光承却持反对意见,他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等他想通了就都好了。”
刘月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不再过分苦恼儿子的事情时,董传林却提出要回制药村。
齐声反对的家人在听到他想换个环境调整状态时犹豫了,最后还是遵循他的想法。
看到他再次离家的那刻,刘月才真正明白,董传林变成了一只鹰,一只栓不住的鹰。
回到制药村,秦叔只给他安排一些简单的工作,他说他可以他没事,秦叔只笑笑点头,说让他先适应一阵子。
没有相信他说的“没事”两个字,所有人都觉得他很悲伤,可他自己却并这样觉得。
甚至。
他不清楚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是不是名为悲伤。
董传林搬回行李又与陈岁阳同住,几次三番的搬来搬去,最终又回到原点。
陈岁阳最近也很苦恼,他与宛月小姐互生情愫,可遭到尹掌柜的强烈反对。
他理解尹掌柜的顾虑,他想狠心地快刀斩乱麻,说服宛月听从父亲的话。
却不料情根深扎心底。
两人同心协力的抗争,在试图说服固执的父亲,他们在与所有不支持的人为敌。
那时,董传林突然有丝庆幸。
他和韩松的爱情没有遭到阻挠反对,他们发现自己的心意后便相爱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只是遗憾结局不太完美。
董传林路过书房时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宛月情绪激动,说服固执的父亲失败后,她悲痛地质问。
“你与娘未成亲时就忙着药材,成亲后更是天天往药材堆里钻,娘怀孕你没陪着,我出生你也不在身边,娘生病你说没空要忙,忙到她闭眼你都没能赶回来……”
宛月哭得悲痛,道出的每句话都如岩石般沉重。
“你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管教我?!你只知道围着你的药材转,等人死了再来挽回有什么用……你以为你一辈子不续弦就能弥补你对娘的亏欠吗?你还不清的!”
尹掌柜急忙辩解:“紫草,你听我说……”
宛月打断:“别叫我紫草,我不需要一个随便从药名里择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