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能把脸色衬得好些,而且三弟你刚才也说好看……”
“沈晏周!”傅清寒克制不住地吼出来。
这个人的报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尖刻辛辣。傅清寒的心脏这一刹那疼得喘不过气。如果今晚自己没有进这个房间,他就会默默地订好棺椁,默默地试好殓服,然后在不久后的某一天默默地一个人死去。
“我没有想到你要那块轻容纱是用来做这个的,你生气了。”傅清寒道。
“我怎么会生三弟的气呢。”沈晏周微笑着说。
“别生气了……”
“没有生气哦。”沈晏周歪了歪头打量他的神色,莞尔道。
傅清寒看着他,难过的难以自持。这样恶劣的报复,不只辛辣,更让他觉得心酸。沈晏周在做这些事情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都到了最后,我已经不想再给你惹任何麻烦了,三弟,”沈晏周想要拉开他的手,挣扎着往门口倒退,半边的身子笼罩在苍白的月辉之中,“……或许远远地走开,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比较好,但是毕竟我从小生长在这里,我还是想要在祖坟里被好好地安葬……”
“下葬的事也交待好了,你不必Cao心……”
“对不起,三弟……”沈晏周用红色的长袖遮住了眼睛,“明知你不爱我,我却一直纠缠着你……”
“我死以后,你就……自由了……”他轻轻叹道。
这个男人!分明在!逼他!傅清寒深知沈晏周的为人,如果他真的想安安静静地死,就不会特地挑选这么一件挖苦意味鲜明的大红殓服。但即使如此,他的心脏却还是被这些话剧烈地摇撼着。因为他同样清楚,如果今日他不挽留住沈晏周,他就真的会万念俱灰地赴死。
沈晏周虽然虚弱,却还在固执地后退,一寸一寸地远离他。
傅清寒最后只能紧紧攥住他的袖子。
他一言不发,却也不肯松手。沈晏周轻轻叹了口气,淡淡一笑,忽然抽刀斩断了自己的衣袖。
傅清寒在他脱身而出的一瞬间蓦然吼道:“我爱你!不要走!”
沈晏周单薄的身影宛如即将消散在月华之中,却在这一刻停留下来。他一动不动,静静伫立。
“哥……我爱你……”傅清寒一步步走近他,双手从背后抱住他,克制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流淌,“我从来没有不爱你……在这世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要死……我爱你……哥哥……”
傅清寒心底知道沈晏周赢了,赢得彻底,但他没有办法,他根本没办法不顺他的意。比起绝不能失去他这件事,自己被他囚禁的怨忿,不肯妥协于他的蛮横的矜持,都显得根本微不足道。
“三弟……”沈晏周由衷笑了,他捧住傅清寒的脸,吻住他的唇。
吸吮中夹杂着撕咬,蛮横至极。
傅清寒扯开方才自己亲手系上的腰带,剥笋一般剥开沈晏周的暗红缂丝长袍,终于心满意足地脱掉了这件看不顺眼的衣服。
“难得三弟主动脱我的衣服。”沈晏周伸出舌头舔舐他的耳朵,低声轻笑。
胜利后的笑声真得意啊,傅清寒心中抱怨,却又无可奈何。然而他又觉得,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哥哥还是这副欠揍的样子,最让他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有两处转折,第一处还没出来
先甜一发
第二十章
沈晏周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汗透了。昨夜一番云雨,黎明时分蜡烛已熄灭,徒留一滩干涸的红泪。
傅清寒不在身边,正如过去的每一个惊醒的清晨。
清早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浸透了露水的野草气味,这种味道在热闹的街市会被人气和饭菜的香气掩盖,唯有一个人时在旷阔空寥的地方才能闻得到。沈晏周突然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傅清寒离家出走后,那种剜心般的寂寞再次翻涌上来。
他用手抵着额头缓缓坐起,衣衫窸窣作响。红梅花纹的缂丝长袍散乱在地,只剩一只袖子挂在臂弯;白色的里衫也脱落了一半,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单薄的肩膀上印着红痕。
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啊,沈晏周自嘲地想。
他扶着膝盖一点点站起,蹒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之间,余光中一抹艳红攫获了他的注意。沈晏周转头看向窗外,院中那株梅树,满枝头火焰一般的红梅,恣意怒放着。
沈晏周怔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这是严冬时节,即使再傲视风雪,红梅也不可能开花。
他拎着根手杖,一点点走近,待站到树下时,他的身子都在微微抖动。
每个枝头,都绑着红色绢纸做的梅花。因为做工太过细致,从屋里乍眼一看,真假难辨。仿佛严冬已经过去,春日倏然降临。
“哥,你起得太早了……”傅清寒提着一篮子红色绢花走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朵没系好的绢纸红梅。
“为什么……”沈晏周喃喃道。
“上次你不是说想看梅花吗,